洋洋道:“這一次就還給狼鎮鄉親們。以後咱們守在別的村子旁邊,等徵糧隊把別的村子搶得精光,我們再去搶徵糧隊,不就完了嘛?”
溫特斯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他一腳踹翻瓦夏。
暴怒的吼聲驚醒了森林裡的所有生靈:“滾!”
四十來個人的隊伍,二十幾輛大車。
把營地裡能帶走的東西胡亂捲起來往車上一扔,溫特斯的部隊便開拔了。
車隊在路上拉成長龍,亂哄哄的。
若是沒有那十六位老兵帶領,走著走著車隊自己就能散架。
沿途的村莊、小鎮甚至森林裡的匪幫都在偷偷窺視這支隊伍。
是徵收隊嗎?
不像。
幾個月以來,只見到徵收隊拉著糧食去熱沃丹,還是第一次見到拉著糧食的車隊走回頭路。
“抬起頭!提起胸膛!”溫特斯騎著馬前後巡視:“你們是兵,不是土匪!給我大大方方地走!”
在溫特斯的呵斥聲中,“新兵”們緊繃的臉頰逐漸放鬆下來。
他們心想:對呀?我已經是民兵了,我為什麼要害怕?
“瓦希卡!”溫特斯遠遠地喊。
“在!”瓦希卡緊忙馭馬跑過來。
“給大家唱個歌!”
瓦希卡一臉苦澀:“百夫長,我只會我們杜薩人的歌”
軍隊裡的歌大部分只有曲調,沒有填詞。
反倒是民歌,曲調就那麼幾樣,填詞卻是五花八門。
溫特斯一瞪眼:“讓你唱你就唱!扭捏什麼?”
瓦希卡嚇得一哆嗦。
他咳了幾下,紅著臉,扯著嗓子吼起來:
“哥哥你出村口!
小妹妹我實在難留!
手拉著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大門口”
“停停停!”溫特斯哭笑不得,甩手給了瓦夏一鞭子:“唱得這是什麼玩意?”
民兵們也善意地鬨笑著。
瓦希卡捂著腦袋,可是委屈極了:“這就是我們杜薩人的歌啊!杜薩克離家服役,娘們走到村口去送”
“好!那就繼續唱!”
瓦希卡繼續吼了起來:
“緊緊地拉著哥哥的袖!
汪汪的淚水肚裡流!
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只盼哥哥你早回家門口”
瓦希卡唱得很糟糕,四句裡三句不在調上。
可是他唱著唱著,民兵們的眼睛就都溼潤了,因為大家都是離家之人啊。
新墾地無家可歸的農夫與百年來付血稅的杜薩克,突然有了一絲共鳴。
“別光聽著!”溫特斯站起身來,喝令眾人:“都跟著一起唱!學著唱!”
“哥哥你騎馬走!
小妹妹我苦在心頭!
這一走要去多少時候!
盼你也要白了頭”
伴隨著鬼哭狼嚎般的歌聲,溫特斯的隊伍開進了狼鎮。
緊接著,溫特斯大手一揮,下令所有糧食統統返還給狼鎮人。
各村村民從四面八方聚集到鎮廣場,甚至沒有被徵走糧食的狼鎮農夫也來瞧熱鬧。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收到糧食的人如此,發放糧食的人也是如此。
辨認糧食都是誰家的倒也簡單,因為裝糧食的都是農戶手工編制的草筐以及少量麻袋。
草筐、麻袋都是手工製品,所以各家編織的習慣各有差別。為了避免平日裡拿錯,許多農戶甚至會留下獨特記號。
因此返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溫特斯還當了一回臨時法官:兩名農夫都說一筐小麥是他家的,溫特斯便讓他們回家取來自家編制的葦筐。兩相比較,水落石出。
自打鎮中心被焚燬,狼鎮已經很久沒來過今天這麼多人了。
溫特斯坐在鎮外的山坡上,望著狼鎮的熱鬧景象,心滿意足。
“唉。”皮埃爾坐在溫特斯身旁,他還是有點心疼:“我覺得真不如干脆不還,誰家缺糧救濟誰。還能讓大家念著您的好。”
溫特斯大笑著反問:“你當狼鎮人傻嗎?他們會不懂怎麼回事?用不著這種蠅營狗苟的手段!放心吧,我會為大家搞到補給的。”
“唉,我不是擔心補給。”皮埃爾難過地說:“我是擔心將來他們怨恨您。您幫了他們一次,第二次呢?第三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