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樹枝和皮帶綁成的簡陋爬犁。巴德躺在爬犁上,頭上胡亂纏著帶血淨布,一動也不動。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溫特斯眼前發黑,幾乎快要站不穩。
“沒死!”安德烈也發現不對頭:“沒死!”
溫特斯顧不得其他——雖然他真的很想狠狠給安德烈一拳——立即檢查巴德的情況。
巴德還有氣,但是已經陷入深度昏迷。身上的其他傷勢都不致命,那就只剩下頭上的傷。
“頭上捱了一錘。”安德烈越想越難過:“頭盔都給打凹了。”
“活著就好。”溫特斯小心翼翼用衣服固定住巴德的脖頸:“還活著就好。”
安德烈蹲到地上,痛苦地抓著頭髮:“咱們……這算是什麼事啊!”
“我……也不知道。”
“我們應該逃,從一開始我們就該逃。我們如果那個時候下定決心逃回維內塔,我們現在……”
“不,你給我聽好!”溫特斯粗暴地拽起安德烈,他緊盯著後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過去怎麼樣都不重要了。現在,不管願不願意,我們都要為帕拉圖人打贏這場仗。只有如此,我們才有機會活下去。”
……
赫德人的援軍是真的來了。
因為蠻子不遺餘力地告知帕拉圖人這件事。
得到援兵的赫德人軍心大振,他們在南、北高地前方排兵佈陣,諸部首領恨不得讓帕拉圖人走下來一個一個數清人頭。
這當然是一種心理戰術,簡單粗暴到極點。
但它也確實有效,因為最執拗的帕拉圖人也無法再否認:蠻子的援軍真的來了。
至於帕拉圖人的援軍?暫時沒有他們的訊息。
白獅燒了三分之二橋林,阿爾帕德也一把火將白獅的木材來源焚成灰燼。
樹木在荒原上的繁衍生息殊為不易,一片森林可能需要上百年的時間和種種機緣巧合才能長成,不過毀滅它們可就容易多了。
阿爾帕德放的那把火,整整燒了兩天一夜。
白獅如果再想搞到木頭,那就得去百公里之外了。
但是帕拉圖人也為此傷亡慘重:半數騎兵中隊被打得失去作戰能力,幾乎沒有人身上不帶傷;長途奔襲,戰馬的損失比人員的損失還要大。
據說阿爾帕德已經將各騎兵中隊軍旗和第五軍團鷹旗送走。
還能繼續戰鬥的騎兵被整編為九個騎兵中隊——這還是軍團建立以來的頭一遭。
輔兵可以隨意打散重整,但是對於擁有更強烈歸屬感、榮譽感的常備軍而言,打散重整就等於一個榮譽集體被毀滅。
帕拉圖人開始收縮兵力,橋林營地也收到撤離命令。
各伐木隊把能用的樹木盡數砍伐,餘下的灌木、小樹被付之一炬。
隨後羅伯特中校帶領眾人拆毀橋林營地,退至大營。
溫特斯的隊伍又回到傑士卡大隊,巴德的百人隊現在交由他和梅森兼領。
巴德恢復了意識,但卻又開始發燒。
卡曼神父檢查之後,判斷巴德的顱骨出現了線性骨折,他的醫囑很簡短:靜養。
帕拉圖全軍收縮至南高地、北高地、大營三處營寨內。
塞克勒和阿爾帕德也知道現在指望不了輔兵,所以三處營寨都由常備軍負責防守。
輔兵全部投入到築橋中,傑士卡大隊也被調給築橋總部。
白獅的火筏子將原本長度已經超過一百一十米的大橋被毀得只剩下不到五十米,殘存的橋樁也需要重新加固。
帕拉圖人已經被逼上絕路,幾乎是不分晝夜地搶修舊橋樁、重插新橋樁。
與此同時,白獅也對南北高地上的堡壘發起進攻。
山上在攻城、山下在建橋。建橋的人能聽到山坡上的廝殺聲、山坡上的人也能聽到打樁聲。
帕拉圖人心中的煎熬難以言表。
已經來不及再一步一步修建橋樁、橋樑、橋面了,工兵軍官急中生智,提出“不架橋樑,直接用橋樁固定浮箱、木筏,造[浮橋]”的思路,並被立刻採納。
帕拉圖工兵不再架樑。
他們打下木樁之後,就直接把浮箱、筏子、小船固定在木樁上。再鋪上簡陋的木板,也能勉強走人。
築橋速度得以大大提升。
而山坡上的攻防戰再次驗證了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其他東西人類都學得很慢,唯獨殺戮技巧學得最快。
帕拉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