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帕德忽然開口問:“你看見那個立櫃了嗎?”
“看見了,老爺。”
“那個立櫃後面有一處暗格,應該是石匠留下來的,要推開立櫃才能看見。除了我和克萊因,應該再沒別人知道。”
老僕人當然知道克萊因是誰,但他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因為克萊因海斯勒——阿爾帕德·杜堯姆最親近的弟弟——已經死在諸王堡血夜。
“老爺。”老僕人岔開話題,垂頭稟報:“博德上尉求見。”
沉浸在回憶中的阿爾帕德回到現實,他冷冷看了老僕人一眼。
老僕人緊忙解釋:“我已經告知博德上尉,您不見客。但他還是堅持要見您,而且他帶來一樣東西——您的東西。”
說罷,老僕人從懷中取出一樣物件,畢恭畢敬地呈上。
那是一個方形酒壺,很精緻的酒壺。可惜已經不能用了,因為上面嵌著半枚鉛彈。
……
一個頭發灰白的老僕人坐在接待室門邊,眼睛看著地面,如同木偶。
除了老僕人,諾大的接待室裡只有溫特斯一人,以及靠牆的一排扶手椅。
溫特斯饒有興致地觀察著牆上的壁畫。壁畫沒有主題,只是一些裝飾性的花紋。而且畫工很糟糕,大概是出自某位業餘畫師之手。
出於本能,溫特斯對這座堡壘般的宅院遠比壁畫更感興趣。
從第二道門到接待室的路上,他注意到房屋中央有一座天井。
帕拉圖的房屋為了冬季保暖,很少會有天井結構。溫特斯能想到的合乎情理的解釋只有一個:收集雨水。
普通住宅為什麼要收集雨水?應對圍攻?
再考慮到這座宅院的位置,溫特斯推測阿爾帕德家族的祖宅應該屬於城堡與住宅之間的過渡型建築,營建時間不會太早。
雖然崗哨和衛兵不少,但是防備能力在溫特斯看來仍舊不算強。
高嶺堡不是魯姆郡的首府,更不是江北行省的行政中心,她只是魯姆郡治下一座小城。
阿爾帕德回到高嶺堡只帶了很少隨從,但是軍政府不可能讓這位領袖人物一個人回到故鄉。
緊跟著阿爾帕德來到高嶺堡的護衛以及軍政要員幾乎把這座小城擠得滿滿當當。
好在溫特斯進入高嶺堡的過程很順利,沒有受到任何盤查。
他用不著偽裝,因為他本就是正牌的委任軍官,他的制服、他的“聯省口音”、他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是最好的身份證明。
他只帶了一名杜薩克護衛——瓦希卡,同樣是貨真價實的杜薩克。
溫特斯還給自己寫了一份通行證,照著阿爾帕德給他簽發的嘉獎令偽造了簽名,最後花半個小時刻了個圖章。
對於溫特斯來說,在軍政府治下的地區旅行,最大的風險是被某位學長或是同窗認出。
所謂的“學院派”軍官其實是一個很小的群體,兩名畢業生見面,只需隨口聊幾句就能戳破所有謊言。
所以溫特斯帶著瓦希卡一路刻意避開可能有駐軍的城鎮,星夜兼程趕到高嶺堡。
接待室的門開了,另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僕人動作徐緩地走到溫特面前,低聲稟道:“請跟我來。”
在一條昏暗走廊盡頭,老僕人為溫特斯推開門,阿爾帕德·杜堯姆就坐在書桌後面。
比起溫特斯記憶裡那個神采奕奕、生氣勃勃、驍勇善戰、彷彿擁有無窮無盡的精力的騎兵將軍,此刻的阿爾帕德·杜堯姆更容易讓人察覺他已經半步踏入暮年的事實。
在溫特斯注視阿爾帕德的時候,阿爾帕德也在打量溫特斯。
“你入贅了?”阿爾帕德皺起眉頭,沒由來地問。他的聲音不如以前宏亮,不過仍舊中氣十足。
老僕人知趣地退出了書房,關上了門。
溫特斯假設過很多次對話,沒有一次是以“你入贅了”作為開頭。
阿爾帕德與溫特斯的關係遠遠稱不上親密或是熟識,前者是高高在上的少將軍團長,後者只是微不足道的百夫長。
所以阿爾帕德的問題令溫特斯感到莫名其妙,更不知該如何作答。
阿爾帕德示意溫特斯落座:“博德·蓋茨有個女兒。”
溫特斯也不客氣——他已經不再是阿爾帕德的部下了——坦然坐在阿爾帕德面前:“只是借用了一下博德上校的姓氏。”
阿爾帕德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你有博德·蓋茨的訊息嗎?”
“有,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