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到錢了。但我也被抓了起來。”
皮埃爾有點惱怒:“那算什麼‘成了’?”
老頭子沉默了一會,解釋道:“我被抓是因為曉爐城有人指控我偷竊,和我‘做的活’沒關係。”
“我聽不明白。”皮埃爾已經徹底糊塗。
“因為。”老頭子抬起頭,平淡地說:“我的活是在寒鴉鎮做的。”
皮埃爾一開始沒能理解:“你的意思是……你是說他們陷害你?”
老頭子咧嘴笑著:“也不能說是‘陷害’,因為我罪有應得。”
“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複雜的,我去了趟寒鴉鎮,搞到一筆能還清欠債的錢。我把錢還給債主的第二天,有人找到市政官,說家裡遭了賊、丟了一筆錢。數額嘛,不多不少,剛好有我家的欠債那麼多。。”
皮埃爾眯起眼睛:“黑吃黑?”
“誰知道呢?”老頭子又舀了一杯熱湯遞給皮埃爾:“再喝一點吧……反正市政官問我還債的錢哪來的,我說不出來。”
皮埃爾接過杯子,放在手裡握著。
“好巧不巧,又有一位‘舊相識’揭穿了我的身份。所以,人人都知道了——我是小偷的兒子。小偷的兒子是小偷,還有比這更簡單的事情嗎?”老頭子滿不在乎地笑著:“不過他也沒說錯,我確實是小偷。”
“你沒申辯?”
“那時候在打仗,判刑很重。不認罪死刑,認罪不用死。”
“你認罪了?”
“是的,我認了。”老頭子又重複了一遍:“他們也沒說錯,我確實是罪人。”
圍著營火的兩人一陣沉默。
“你不是在騙我吧?”皮埃爾忽然大笑:“從哪聽來的故事?”
老頭子也笑起來:“我倒希望我是在騙你。”
又是一陣沉默。
“然後呢?”皮埃爾問。
“然後?”老頭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後我就被罰苦役,充軍。那時候打仗,軍隊需要人幹活。”
“你還當過兵?”
“沒拿過武器,就是民夫,砍樹、趕車、搬東西。”
“哦。”皮埃爾有些失望,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熱湯,隨口問:“那你老婆和你岳父呢?”
“都死啦。”老頭子撥出一口氣:“岳父用繩子自殺了,媳婦緊跟著病死了。”
皮埃爾沉默很久,沙啞著說:“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把陷害我的人全都弄死。。”
“你是杜薩克,你有本事。”老頭子苦笑自嘲:“我呢?我就是平頭百姓,最多再算個小偷,咋也沒有殺人的本事。而且我本來就是罪人,這都是罪有應得。”
皮埃爾不屑地輕哼一聲。
“等我回家的時候。”老頭子一根接一根折斷樹枝給營火添柴,絮絮叨叨地說:“發現家沒了,女兒也不見了,我又開始找女兒。找到女兒之後,日子就一天天過唄,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怎麼就過去了……”
“等等。”皮埃爾猛地咳嗽起來:“你還有女兒?”
“有啊。”
“她在哪?”
“在哪?”老頭莫名其妙:“還能在哪?”
皮埃爾靈光乍現:“曉爐城?你女兒在曉爐城?所以你才在曉爐城?”
“是呀。”
“那你怎麼?”皮埃爾沒有忍心問出下半句——“那你怎麼還坐這麼久黑牢?她為什麼不來贖你?”
老頭子看出皮埃爾的疑惑,搖了搖頭:“我女兒結了婚、有了孩子,過得很好。她不知道我還活著。我告訴她幹嘛?讓她拿錢贖我?然後呢?然後多了一個小偷父親?其實能站旁邊看一眼,我就沒什麼不滿足的了……”
皮埃爾看著爐火,長長嘆了口氣。他還沒有孩子,沒法體會身為父親是什麼感覺,但他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那個啥。”老頭子抓了抓頭髮:“謝謝你把我弄出來。”
皮埃爾頭也不抬:“沒你照顧,我早就死在牢裡了。”
“光說我的事情了。咱倆在一個窩裡擠了那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為什麼被抓進牢裡。之前問你,你不說,現在能說了嗎?”
皮埃爾小口啜著熱湯:“我的事沒你的那麼曲折。”
……
……
溫特斯之所以派皮埃爾去尋找[貝里昂]、[吉拉德]等人,是因為這件事只有皮埃爾能辦成。
其他人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