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馬嚼,樣樣都要錢。
溫特斯·蒙塔涅又是個花錢沒數的傢伙,帶來的半馬鞍袋金幣如流水般用得乾淨,安娜給的本票也全都兌掉了。
在人生地不熟的江北行省,他連抵押借貸的路子都沒有,沒錢寸步難行。
“情況就是這個情況。”溫特斯有些扭捏地問:“要不貴方……暫借一些……週轉……”
埃萊克中校被氣得發笑:“你要人,我們給了;你要通行證,我們也給了;怎麼?還得給你掏回家的路費?”
“是借。”
“不行!不可能!”埃萊克中校一揮手。
“那就沒辦法。”溫特斯聳了聳肩:“只能像現在這樣,沿途賣掉一部分貨物籌措資金。”
他認真地給埃萊克中校算起了帳:“由於戰亂和匪患,江北行省各地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積壓和緊缺。本地的商品運不出去,外地商品運不進來。因此,對於我們這種……這種暢行無阻的商隊,存在著一個微妙的盈利空間……”
埃萊克中校是炮兵科出身,不是商科出身。一番生意經聽下來,他是頭昏腦脹、心煩意亂。
“行了,我知道了。”眼見話題越帶越偏,埃萊克中校直接叫停了談話:“我只告誡你一點。越快離開江北,你就越安全;拖得越久,越有可能發生意料之外的情況。”
說罷,埃萊克中校轉身就要走。
然而溫特斯一把拉住埃萊克的手腕:“留步!中校,我還有一項提議!”
“什麼?”埃萊克中校沒好氣地回答。
“如果貴方願意提供一些……薪金,我可以協助貴方將省路沿途的匪幫統統……”溫特斯停頓了一下,這片刻停頓的含意無需贅述:“不需要金銀,實物衝抵就行。麵粉馬料,都可以。”
埃萊克中校乾巴巴地笑了幾聲:“軍政府治下一點小事情,還不需要‘友軍’幫忙。”
“友軍”一詞被埃萊克中校咬得特別重,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溫特斯並不感到意外地搖搖頭,翻開賬本,繼續算起他永遠也算不清楚的賬目。
確認軍隊代表和蒙塔涅上尉的談話結束了,傑拉德和謝爾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傑拉德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用什麼稱呼。反倒是老謝爾蓋毫不介意,喜氣洋洋地高聲問候:“閣下!”
溫特斯看出老米切爾先生有心事,笑著說道:“聽起來好彆扭,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吧。”
“那哪行呢?”老謝爾蓋使勁搖頭。
傑拉德·米切爾猶豫再三,還是用了保守的稱呼:“上尉大人。”
闊別重逢的喜悅消退後,吉拉德發現很多事情都變了。
毫無疑問,吉拉德·米切爾是一名勇士,哪怕死亡也不能將他嚇倒。
然而身處急速變換的社會環境中,他又像風中搖曳的蘆葦一般無助和恐懼。
不久之前,吉拉德是新墾地軍團委任的鎮長,盡忠職守的杜薩克,一名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此時此刻,他卻與“叛軍”為伍,而且所謂的叛軍正是他的至愛親朋。
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已經成為了“叛軍”的一員。
老謝爾蓋不會為此感到不安,因為他秉承著杜薩克及時行樂的樸素思想,從不多想。
吉拉德·米切爾恰恰相反,他能取得過去所擁有的一切,正是因為他比同伴們思考的更多。
可越是思考,吉拉德就越不安——對此,溫特斯完全理解,並且足夠寬容。
不過,如何適應當下的現實……或者說“自處”,終究還是需要老米切爾自己想通順。
溫特斯也就沒有細究稱呼問題,而是直接問道:“皮埃爾的燒退了嗎?”
“退了。”吉拉德感激地點頭:“吃了您給的特效湯劑,他現在已經睡著了。”
“其實是助眠藥,有些鎮痛的效果,不是什麼特效湯劑……不過按照皮埃爾目前的狀況,多睡覺應該有利於恢復。”溫特斯簡單解釋了幾句,又問:“幾時能出發?”
吉拉德收起笑容,嚴肅地回答:“至多兩刻鐘,只要車裝好,立刻就能走。”
溫特斯隨手將令人惱火的賬本塞回攜具:“現在就把斥候放出去,裝完車就儘快出發。”
吉拉德和老謝爾蓋下意識敬禮答是。
回過神來,想起過來搭話的原本目的,老謝爾蓋小聲問道:“閣下,太陽過了頂,到天黑也走不出幾里路。有幾個老哥們攛掇我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