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號角堡[霍恩福特]是蒙塔共和國的首都,但鋼堡[索林根]才是群山之國最興旺繁榮的城市。
受益於得天獨厚的礦產資源以及定居於此的能工巧匠,鋼堡在多年以前就是蒙塔皇領鼎鼎有名的鐵匠城鎮——不過僅是在蒙塔而已。
受困於群山,鋼堡的鐵器質量再好也運不出去。
即便能運出去,外邊的領主和自治市也不願買蒙塔貨,他們更傾向於保護能貢獻賦稅的本地鐵製品。
直至三十年前,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事:伍珀運河竣工,玫瑰河與燼流江之間的水路自此打通。
為開鑿這條短短的運河,鋼堡鐵匠行會僅是募集資金就用了四十年。
等到埋下的第一罈金幣重見天日的時候,當初倡議此事的領袖早已故去,臺下懵懂的少年也已白了頭髮。
之後,運河又花了十五年時間修建,前後共耗費五十五年,整整三代人的光陰。
第二件事:阿爾良公爵率兵攻入山前地,主權戰爭爆發。
戰爭就像餓得發瘋的怪獸,無時無刻不在索要更多的鋼鐵和鮮血。
山前地的鐵器產地被殘酷的拉鋸戰燒成焦土,遠離兵災的鋼堡卻得以大發橫財。
兩次主權戰爭,前後八年戰火。等到瘋王理查退兵,鋼堡已經一躍成為兩山之地最大的鐵器製造中心。
戰爭結束之後,武器生意不再好做。
但是鋼堡不僅沒有衰退,反而因為擺脫了帝國的枷鎖得以更自由地發展。
百廢待興的聯盟對於鐵製品的需求簡直無窮無盡,鋼堡鐵匠不再趕製刀劍,轉為出售條鐵。
隨著聯盟內部關稅的降低,鋼堡所產出的條鐵不再受困於群山。它們被裝上船隻、順流而下,遠銷諸共和國乃至帝國、海外。
主權戰爭的十年,對於許多普通人來說是悲慘的十年,然而對於鋼堡而言卻是黃金的十年。
即使是戰爭結束之後的二十年,對於鋼堡來說也是飛速發展的二十年。
鋼堡不光是從小有名氣的鐵匠城鎮發展成享譽聯盟的鋼鐵之都,更是從玫瑰湖畔的偏僻山谷成長為今日商路彙集的交通樞紐。
所以外邦商行想在蒙塔共和國做生意的話,都會把主要精力放到鋼堡,而非首都號角堡。
大部分商行在鋼堡的負責人,實際也就是其在蒙塔共和國的總負責人——納瓦雷商行正是如此。
……
納瓦雷家族在鋼堡的代理人是一位蓄著維內塔式鬍鬚的老先生,名叫[卡洛·艾德]。
所謂維內塔式鬍鬚,就是沒有鬍鬚。
艾德先生身材瘦高、不苟言笑,如果不是因為下頜和上唇光禿禿的,僅憑他的衣著和氣質,恐怕會有很多人把他誤認為是神職人員。
當安娜帶著一身露水,寫生歸來的時候,艾德先生正和溫特斯談到黃金兌換問題。
“……雖然鋼堡不至於吃不下半噸黃金,但要是一次性兌換成杜卡特,肯定會被強行壓價。”艾德先生用指尖蘸著清水,在桌面寫下一個數字:“鋼堡的金匠背後都是行會,如果被他們摸清虛實、聯手壓價,兌換比率還會更低。”
溫特斯輕輕摩梭著骨哨,若有所思地點頭。兩條狼犬乖巧趴在溫特斯靴旁,期待地偷看著他。
同樣坐在小桌旁邊的,還有面無表情的卡曼神父。
比起鬚髮打理得很整潔的艾德老先生和卡曼神父,溫特斯有些不修邊幅。
儘管溫特斯的衣著還算整潔——安娜的功勞,不過他的鬍鬚和頭髮可就沒那麼走運了——也是安娜的功勞。
看到安娜·納瓦雷回到營地,艾德先生主動起身問候:“見到您真是高興,我的女士。比起兩年前在海藍,您現在更健康、更有活力了。”
“艾德先生,看到您氣色好,我更高興。”安娜笑著回禮,放下畫板:“不過,‘更有活力’和‘更健康’可不應該用在淑女身上。”
“對於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艾德先生說得對。”溫特斯義正詞嚴地附和:“健康就是美!”
朝夕相處的兩人往往難以察覺彼此的變化,溫特斯說不清安娜究竟哪裡變了,但又好像哪裡都變了:鼻尖和臉頰更漂亮了、腰身線條更迷人了、大腿更緊實了、更加神采奕奕了……
如果說剛到鐵峰郡的納瓦雷女士,還帶著一點養尊處優的嬰兒肥。
那麼在經歷漫長的旅途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