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命時,納爾齊亞伯爵也公開表達了對這一任命的不安。
但那隻不過是為了不被其他人排擠,納爾齊亞伯爵從一開始就很清楚,阿列克謝·阿拉克切耶夫的任命不可能被駁回。
皇帝就是要用阿列克謝·阿拉克切耶夫這樣一個雷厲風行、鐵面無私且無條件服從於命令的角色。
換句話說,阿拉克切耶夫是皇帝派去解決問題的打手,同時也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能手。
對於一位透過一個極度龐大、低效率且不堪重負的官僚系統來統治一個利益錯綜複雜、內部明爭暗鬥、疆域廣袤無垠的帝國的皇帝而言,像阿列克謝·阿拉克切耶夫這樣的人物,可以被視為最寶貴的資產。
而對於遍佈在帝國政府和軍隊中的隱形庇護人——受庇護人網路來說,不屬於任何政治派系、全憑君主的欣賞和支援一路晉升的阿列克謝·阿拉克切耶夫,無疑是一柄血淋淋的利刃。
「因為沒有派系而平步青雲的阿列克謝。」納爾齊亞伯爵不露聲色地暗想:「什麼時候會變成因為沒有派系而墜落深淵的阿列克謝呢?」
儘管無意質疑皇帝陛下對於阿列克謝·阿拉克切耶夫的信任和真誠,但是納爾齊亞伯爵不認為皇帝不清楚這點——一個在上層貴族中毫無根基和關係的「打手」,必要情況下也可以毫無負擔地拋給狼群。
隨著沉悶的腳步聲消失,辦公室的房門開啟了一掌寬,侍從在門外請示:「陛下,阿拉克切耶夫將軍到。」
納爾齊亞伯爵小幅度做了一個手勢。
房門無聲地關上,片刻沉寂後,完全開啟。
身材高大、圓肩膀、長脖子的阿列克謝·阿拉克切耶夫夾著制帽走進辦公室,短短几步路仍舊砸得地板都在震顫。
阿拉克切耶夫在書桌前站定,併攏靴跟,深深彎腰行禮。
憐憫地看著戰爭大臣凹陷的臉頰和稀疏的頭頂,納爾齊亞伯爵不禁好奇:「這位以「孤忠自持」來服侍皇帝的利劍,是否也清楚自己某天可能會被毫無負擔地丟給狼群呢?」
……
權力的分配就像圍爐烤火,位置是一切,距離火焰越近,身上就能越暖和。
所以能夠出入皇帝私人辦公室不僅是一種殊榮,更是莫大的權力——阿列克謝·阿拉克切耶夫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即使如此,阿拉克切耶夫也沒有濫用這一特權。
與「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蹲在皇帝身邊」的納爾齊亞伯爵不同,阿拉克切耶夫每週只在固定的時間覲見一次。
而今天的覲見不在他的日程表上。
常規的工作彙報結束後,阿拉克切耶夫得知了皇帝單獨召見他的原由:
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機構將會出現在帝國政治生態的核心,它的名字叫做[國務會議]。
而皇帝為他的利劍提供了選擇權:要麼繼續留任戰爭大臣,要麼擔任新成
立的國務會議下屬的軍務委員會主席。
按照納爾齊亞伯爵的解釋,國務會議的職能將是就一切立法和預算事務展開辯論,並向皇帝提供建議,同時肩負一定的監察職能。
阿拉克切耶夫對於形形***的「委員會」並不陌生,事實上,帝國治理體系的核心就是建立在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幕僚團、議事會、委員會之上。
皇帝針對不同的責任範圍和統治區域,設立多個議事會。
議事會的成員審閱並討論各自職責範圍的所有來函、奏報和備忘錄,加以批註後呈交皇帝,為皇帝應當採取的行動提供建議。
這套體系由現任皇帝的祖父所建立,彼時帝國皇帝的權勢與今日相差甚遠。皇權生存在貴族的夾縫中,皇帝真正統治的區域像是公國中的孤島。
議事會制度顯著地提高了帝國官僚機構的效率,使得皇帝能夠在有限的領土上榨取出更多的力量,在內部鬥爭中不斷取勝。
然而,隨著皇權愈發擴張、帝國政府的統治癒發精細,議事會已經不足以應付來自帝國境內、境外的海量奏報。
於是瘋皇理查四世又在議事會制度的基礎上,建立了一系列常設機構,用於處理某一特定責任範圍的事物——「政府部門」的概念由此走入帝國政治。
但是權力的重新分配必然引發既得利益者的反撲,理查四世建立「常設部門」的改革舉措,自然也引發了「穿袍貴族」的強烈不滿。
為了獲取足夠支援推行改革,理查四世折中將常設部門置於議事會之下。
從此,來自帝國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