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斯微笑提醒:“上一次也是這樣,我們面對安雅河而坐,不過是在上游很遠的地方。”
“那次不算。”蓋薩上校想了起來,擺擺手:“那一次,我們是以敵人的身份交鋒;現在,我們是以自己人的身份說話。”
“那就是第一次。”
“唉,咱們應該多聊聊天的。”蓋薩上校嘆了口氣,佯怒教訓:“而且應該是你多來找我聊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老前輩主動過來找你。”
“好。”溫特斯一口答應。
“好個屁!”蓋薩上校又生氣、又想笑:“我早就看透你——你小子,骨子裡冷淡的很。我要是不找你,你是絕對不會主動見我的。就說咱們住進軍官街區這麼長時間,只隔一條路,你來跟我問過好嗎?”歉
溫特斯心虛地眨了眨眼睛。
事實上,梅森學長和夏爾都曾建議過他——應該挑合適的時間,到幾位校官以及其他友軍軍官的住處拜訪一下。
但是溫特斯每次回到家裡,就再也不想出門,所以一票否決了梅森學長和夏爾的提議。
於是,他再也沒聽到過類似的意見。
想到此處,溫特斯迅速認錯:“是我禮數不周,今天回去我就……”
“算了,晚了。我說出來你再做,就沒意思了。”蓋薩上校拿出大前輩的語氣,苦口婆心地給溫特斯傳授人生經驗:“只講公事、不結私交,你遲早是要吃虧的,而且是要吃大虧……”
“嗯嗯。”溫特斯一邊給小貓理毛,一邊頻頻點頭,眼神要有多真誠、就有多真誠。歉
“你……”蓋薩上校見狀,不禁火冒三丈,但他迅速洩了氣,自嘲道:“也是,你的同伴對你忠誠不二、你的部下恨不得視你為神明。被那樣的人們保護著,你又怎麼會像我們——必須要在這些人情世故上花心思?算了,算啦!”
溫特斯不知該如何作答。世界一時間安靜下來,只能聽見河水流淌。
蓋薩上校沉默良久,終於步入正題,他愧疚地說:“其實,你的許多構想都是極好的,我們也明白,只是……說到底,我們還是不夠信任你……”
面對上校突如其來的“坦白”,溫特斯不明所以。
他不動聲色,等著上校繼續往下說。
“當然,主要是斯庫爾·梅克倫那個傢伙。”發現溫特斯沒什麼反應,蓋薩緊忙補上一句:“我本人還是比較信任你的。”
溫特斯點了點頭:“我明白。”歉
“不,你不明白。”蓋薩上校無名火起,他猛地站起身,用力揮舞雙手:“你根本就不明白!”
半睡半醒中的小貓被突然的巨大噪音驚醒,從溫特斯膝蓋上一躍而下,躲了起來。
“哪怕你更貪婪一些、更自私一些、更卑鄙一些……”蓋薩上校低頭看著溫特斯,幾乎要頂住後者的額頭:“我們都能理解你、接受你。”
上校緊握雙拳,表情極為痛苦:“你根本就不明白,馬加什·科爾溫、斯庫爾·梅克倫、還有我、還有所有人……我們不是不相信你,我們是不明白你!我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忍讓、妥協、講理,而我們根本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直接幹掉梅克倫、科爾溫,再轉頭幹掉我。以你的年紀,你應該更魯莽、更狂妄,更偏愛用暴力解決問題才對。
可你偏不,你偏要拉著我們一起‘再造共和’。所以我們不明白,所以我們害怕,我們害怕你如此無慾無求,是因為你有更大的圖謀。你懂不懂?懂不懂?!”
“原來是這樣。”溫特斯冷靜反問:“您有沒有想過——您對我的一切不解,可能只是因為我是一個好人?”歉
“好人。”蓋薩上校感覺自己被羞辱,他瞪起眼睛:“好人?”
“有位託缽修士曾對我說,大眾總愛幫偉大的人物構思一些低階的動機,歸根結底,是為了給自己的卑劣行為找理由。”溫特斯不卑不亢地說:“我並不偉大,但我也不認為,驅使人們行動的,只有自私與貪婪。”
蓋薩上校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
“或者我換一個您能聽懂的解釋方法。”溫特斯毫無畏懼地直視蓋薩·阿多尼斯:
“不動用武力解決斯庫爾上校和馬加什中校,是因為我認為,聯省必將干涉帕拉圖內戰,屆時,一個殘破不堪的新墾地將無法存活。所以我需要保留新墾地的力量,以應對聯省陸軍。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希望能避免與聯省軍隊的內耗。”
溫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