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最寶貴的戰爭資源。
比起牛羊,馬又格外精貴。吃不好、喝不好,一匹馬七天就能掉近百斤膘,速度快得可怕。
為了節約戰馬的脂肪,烤火者謹慎地控制著行軍速度,確保馬群能一路走、一路吃。
烤火者甚至下令不準擠馬奶——因為擠奶也會導致馬掉膘。
少了馬奶這項食物來源,特爾敦人不得不從越冬草場趕出數以千計的母羊跟隨劫掠戰團行動。攜帶羊群行軍,同樣拖慢了特爾敦部的速度。
而母羊也是寶貴的牲畜,長途跋涉難免走一路、死一路。烤火者把羊群帶出來,就沒打算再帶回去。
少了數千只母羊,特爾敦部未來幾年就要少上萬只羊羔。
換而言之,十一月末劫掠的成本遠遠比九月中旬劫掠的成本高昂。
烤火者乃至特爾敦部是在豪賭。
“撤、繞、衝。”老通譯揚聲道:“泰赤說得沒錯,就這三條路可走!”
老通譯話鋒一轉:“先說繞,你我往哪繞?”
“往上游繞或者往下游繞。”泰赤不假思索回答:“還能往哪繞?”
“我去前面探查過。”老通譯沉聲說:“火燒得很大,往上游繞就要進山了!”
“那就往下游繞。”
“下游是劃給其他首領的路線。”
泰赤悶哼一聲:“你就直接說,繞不行,不就得了?”
烤火者事先約定的“行軍路線”不僅是路線,也是“劫掠範圍”。
上游比下游更容易渡河,這是不言而喻的道理,因此烤火者在分配行軍路線時存了幾分私心。
烤火者將[保兀兒]——即血親、嫡系——的行軍路線定在上游;
又將[阿黑塔]——即那些本來自成一部,被迫或自願依附特爾敦部的小首領們——的行軍路線定在下游。
帕拉圖人在上游的草場大肆縱火,正好擋在烤火者和他的親信的路線上。
“繞路不行。”老通譯直截了當反對:“這火不知道要燒到什麼時候,一旦繞路說不得要繞出上百公里。耽誤時間不說,阿黑塔們會怎麼想?”
“嘿呀!”泰赤狠狠一拳砸在大腿上,唾沫一直噴到帳篷另一側,他破口大罵:“兩腿人是怎麼得知你我的動向?到底是哪個烏鴉都不吃的爛肉洩密?找出這個爛肚腸的背叛者!萬箭射死他!”
烤火者攥緊了拳頭,帳篷里人人不寒而慄。
“這些事情以後再說。”老通譯見狀,立刻出言緩和氣氛:“總而言之,新墾地的叛黨已經得知你我要去劫掠。無論他們是如何得知,他們就是知道了。
你我現在就像埋伏在草叢裡的狼,沒等接近羚羊就被發現。羚羊要跑啦,狼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省下力氣,看著羚羊逃走;要麼追上去,搏一搏。怎麼選,大家議一議。”
烤火者鐵青著臉,其他人——不管是他的堂兄弟還是親信——根本不敢說話。
最後還是烤火者的親叔叔、一手扶持烤火者坐上“汗位”的泰赤先開口。
泰赤看著侄兒,不留情面地說:“夠啦,烤火者。你我東邊的兩腿人知道你我要去,其他地方的兩腿人一定也知道。遠遠就被羚羊發現的狼,就不該再白費力氣去追。
你我的損失還不算太大,就是死了幾匹馬、死了幾頭羊,現在回越冬草場還來得及。阿黑塔們要去便讓他們去,你我就此回去罷!”
帳篷裡的其他科塔們紛紛發出贊同的聲音。
烤火者或許需要一次大劫掠來重新樹立威信,但是其他科塔們不需要。
比起虛無縹緲的戰利品,科塔們更在意自家被累死的馬、被吃掉的羊——即便他們是烤火者的血親伴當也如此。
烤火者垂眼緊盯著拳頭,一句話也不說。
“烤火者,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泰赤的暴脾氣按捺不住,大喝:“你要是不說話,那就擲豆定議!”
大帳裡的氣氛驟然降溫。
烤火者抬起頭,冷冰冰地開口:“你們誰想擲豆定議,站起來。”
自是沒人敢站起來,就算泰赤都繼續坐著。
“已經有過一次擲豆定議,用不著第二次。我意已決,穿過焦土,直奔兩腿人的地盤。”烤火者抽出一支箭,舉在頭頂上,猛一發力折斷:“誰再敢敗壞軍心,有如此箭!”
泰赤怒氣衝衝地悶哼一聲,偏過頭不再看烤火者,但是也沒有多說話。
帳篷裡的其他人也垂下頭,表示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