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軍團的傳令兵剛剛馳出方陣,新墾地派遣軍的傳令兵就橫穿火網,衝進納吉上校所在方陣中。
因為第六軍團的各級軍官都已經換上了便服,所以傳令兵找過來還費了一番功夫。
新墾地派遣軍的傳令兵帶來了薩內爾的口令,內容與納吉的口令截然相反:“薩內爾上校命令您不要撤退!原地堅守!”
“堅守!”納吉不顧風度地大罵:“我他媽要怎麼堅守?!”
新墾地派遣軍的傳令兵被吼得下意識躲閃:“上校說,援兵馬上就到!”
納吉怒不可遏:“援兵?哪還有援兵!”
說話間,援兵真的來了。
沿著行省大路,從交錯的兩道土崗之間,開出了一支打著新墾地軍團旗幟的“大軍”。
可那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啊!
沒有秩序,沒有陣形,也沒有指揮可言;
一小部分人手裡有武器,另一部分人手裡有撿來的棍棒樹枝,剩下的人乾脆就是赤手空拳。
黑壓壓計程車兵彷彿一群野獸,盲目地跟從一面軍旗行動。
百十名騎兵如同牧羊犬,揮舞著馬鞭、木棍、刀鞘驅趕那些落在後面的人,對於想要逃跑的人則毫不留情地痛下殺手。
納吉只看了一眼就破口大罵。
“什麼援軍?!分明是薩內爾把潰兵當成牲畜給趕了過來!這能打他媽什麼仗!”
可是罵過之後,納吉心中也燃起一縷微弱的火光。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納吉紅著眼睛,喃喃自語:“叛軍兵少!叛軍兵少!哪怕能衝散叛軍的陣形!哪怕……哪怕能耗掉叛軍一輪齊射!都有機會!都有機會!機會……”
白山郡的方陣中,蓋薩·阿多尼斯同樣在破口大罵。
如果說納吉心中燃起了一縷希望之火,那麼蓋薩上校的心裡則是最後的希望之火也熄滅了。
所以他用盡了最惡毒的話語詛咒薩內爾,詛咒克洛伊,詛咒指揮第六軍團的混蛋,甚至還忍不住罵了一句博德上校和溫特斯·蒙塔涅。
蓋薩當然知道薩內爾趕過來的“援軍”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也知道博德上校和溫特斯·蒙塔涅已經盡了全力。
可是薩內爾已經擺明了要拿潰兵“填壕溝”,而他的兵實在是太少了,加上鐵峰郡的援軍也太少太少,能支撐到現在全靠一股血勇。
更不必說白山郡、鐵峰郡各部此刻都已經陷入混戰,只有一鼓作氣取勝,無有撤退重整的機會。
蓋薩再次大罵一聲,帶領護衛馳出白山郡本陣,橫穿混亂的戰場,直奔鐵峰郡軍旗的所在。
“誰是頭?”蓋薩認不得鐵峰郡的軍官,劈頭蓋臉就問:“誰是頭?”
一個面相可靠、身材結實的披甲軍人站了出來,抬手敬了個禮。
“帶你的人撤。”蓋薩不容置疑地下令:“去找斯庫爾上校會合,接下來聽他指揮。”
“我想。”面相可靠的軍人停頓了一下:“不必了。”
蓋薩一怔,當場就要發作,卻聽到對方帶著一絲雀躍的稟報:
“援軍來了,上校。”
“援軍?”蓋薩挑起眉頭:“還有援軍?有多少人?”
面相可靠的軍人收起笑意,一字一句地正色回答:“一個!”
話音剛落,蒼涼的號角聲響徹整片河谷。
一面血色的旗幟插上東南方的山岡。
看到那面軍旗,納吉上校忍不住嚥下一口唾沫:
冥河的幽靈趕到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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