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由郝君襲處置,而作為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主席,身體健康幾乎是擺在一切要素前面的重中之重。特別像盛昌這種依靠政治權力網路建立穩固的公司,錢不是他們的焦點,人才是他們的命脈。據林森柏所知,郝家在郝君裔這一代的子孫沒有一個是差勁的,郝連事家裡的三隻猴子則更是出彩。雖然嘴上叨叨郝君裔這裡不成那裡不好,可林森柏心裡明白,不同於師燁裳以技術為先導的突破力,郝君裔的能力是一種反其道而行的制衡力,她對進退分寸的把握深深影響著郝君襲的判斷,以至於郝君襲在處理各種關係時必須盡其所能做到萬無一失——很明顯,郝君裔對郝君襲的要求不是進,而是穩。她那種對世事漠不關心的態度正好也逼得郝君襲不能不穩,否則以郝君襲那種愛玩愛鬧的義氣個性,肯定不會把盛昌打點得像現在這樣周全穩妥,猜得到的,郝君襲想的還是要把盛昌交回給郝君裔,因為她清楚自己的身體無法承受過重的工作負荷,而郝君裔也不會真的就依足了家裡的意思去從政,到頭來,如果一定要有人站出來延續郝家的官脈,那個人也會是一代三人當中最默默無聞的郝君承。當然,他要走的將是郝君裔為他鋪好的路子。“錢隸筠,郝家為什麼就那麼不看好郝君承,光捏著郝君裔做文章呢?兒子不是一般都會比較受重視嗎?”林森柏能夠憑現狀估量未來,但不能憑現狀回溯曾經,由於思維過分活躍,她從小養成了一個很變態的習慣,估不到就猜,猜不到就瞎猜,好在她瞎猜之後只有興趣對咪寶一個人瞎說,否則她倒是很能夠跟汪露搶一搶八卦雜誌的飯碗,爭取噹噹是非講壇的壇主,搞不好還能把百家講壇的風頭給鬥下去呢,“啊!郝君承該不會是撿來的吧?”她興奮地一捶手,“難怪他那麼不招人疼!”咪寶聞言,伸手一戳林森柏腦袋,嘴裡說著埋怨的話,用的卻依舊是哄小孩的調調,“你就卯著勁兒給人家添亂吧,啊,遲早你那小肚雞腸會因為彎彎太多而擰死,到時候啊,醫生下診斷的時候會說,此人是小氣死的。”“可我又沒在說郝君裔!”林森柏閒而無事只好死命糾結。咪寶不是聾子,她當然知道林森柏不是在說郝君裔,“他們家能把端竹都教成這樣,你以為是那麼容易就看得穿的嗎?別說你了,連郝君裔自己都說活在這樣的家庭裡很累。”276 郝君裔的能耐炎炎盛夏三十二度天裡的溫泉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得來的,林森柏之所以願意走進那鍋突突嚕嚕作勢要開的清水裡,圖的也就是咪寶一個安心。她總不能不讓咪寶為她做點什麼,否則咪寶不知還得糾結到哪年哪月去。日頭半落時,溫泉池邊開了燈。迫近卻不耀眼的鵝黃色,繞著不規則的大圓小圓,烘托一個又一個用鵝卵石和火山岩圍砌起來的泉池,這就讓林森柏愈發覺得熱了,“今天不泡兩個小時了吧……”她沒脾氣地哀求。咪寶坐在池底的小石階上,一面揉捏她藏在水面下的左小腿,一面沒好氣地答:“不許討價還價,不然今晚泡通宵。”“我又不是木耳。”林森柏好生的不服氣,可這不服氣被一隻瑩白色的小酒盅壓住,一口濃烈辛香的虎骨酒在她張嘴瞬間被倒進嘴裡,嗆得她天靈蓋都涼了,她也就只好收聲坐定,免得像上回一樣醉倒在溫泉池裡,被咪寶就地正法——就地正法沒關係,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關鍵是今天有人在旁,就算是情敵,她也不想讓閒雜人等來佐證她是受這個事實。郝君裔和端竹在池邊的茶几旁對坐著喝酒,不過不是林森柏的藥酒,而是溫泉別墅這邊提供的特色米酒,一種糯米和大米一起釀出的,透著明亮嫩紅的米酒。為了削弱夏日暑氣,店家在送酒時特意配上一大冰桶冰塊和一大盤甜醋蘆筍,郝君裔百無聊賴地用指尖叩一叩盤邊,隨即低聲喲了一下,端竹問她怎麼了,她說:“搪瓷的。”可端竹又怎麼會懂得不鏽鋼冰桶和搪瓷碟子擺在一起其實是種不倫不類的藝術,於是端竹只低著頭哦了一聲,便又與郝君裔一杯一杯地對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