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顧呵呵一笑,指著自己,“我?我當過前臺的啊,剛畢業的時候,公司輪崗,坐了兩星期前臺,老總們都說我幹得不錯呢。”岑禮杉知道汪顧和氣,便也不大跟她拘禮,汪顧說自己幹過前臺,趕巧岑禮杉在初入張氏之時也幹過前臺,兩人一句遞一句大談前臺苦楚,話是越說越投機,乾脆就隔著前臺長櫃嘰嘰呀呀地聊起閒天來。期間汪顧看岑禮杉站著累,便拖了把椅子在身邊讓她坐下,岑禮杉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摸出前臺小妹藏在地櫃裡的時尚雜誌,翻開,皺眉,“總覺得這一季沒好東西,沒前幾年的看著順眼,你看這鞋,銀白配淡綠,混搭混得敷衍,撞色也撞得有限,哪個年齡的人穿好呢?反正咱是穿不得的。”汪顧已經有好一段沒拜金崇洋看名牌了,岑禮杉一番評論又把她那購物癮勾了出來,她頓時興高采烈地取過雜誌,指著雜誌上的美女大圖,“是啊,是啊!他們那些有錢人都不知道咋想的,有錢就隨便亂花!一件衣服吧,明明難看得不得了,穿在身上一點兒也不搭,可就是有人愛買,去年流行棕色和粉紅色,結果一大堆老太太跟著瞎起鬨,上回去參加慈善酒會,差點沒把我給噁心死,五十幾歲的人,穿深棕色風衣配粉紅色裙子!”“是那個聯合於總的原配嗎?”岑禮杉瞭然地側過臉,眨眼,汪顧一拍大腿,“嗨,就是她!”小白領和小白領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兩人相見恨晚地扯完八卦扯時尚,扯完時尚又扯八卦,市場部的人來報告說聯絡工作完成,汪顧陽光明媚地笑著應好,那人捂著胸口後退一步,心中既羞且怕,還以為黑麵邪神般的大老闆對自己情有獨鍾。“誒,去吃午飯吧!吃完午飯一起逛街。”汪顧伸著懶腰站起身來。岑禮杉斜著眼睛問:“你不回家陪師小姐?”“她啊,她這會兒肯定在睡,我回去鬧她她又要火,”汪顧說著,臉上便顯出了無家可歸的可憐表情,“她那個臭脾氣喲,壞起來像顆炸彈,沒準兒什麼時候就爆了。”“吵架啦?”岑禮杉替前臺小妹收拾好桌子,看看錶,覺得也確實到午飯時間了,趁肚子沒餓就吃飯才能保持身材。汪顧忙過一夜,依舊精力旺盛,但身為凡人又難免飢腸轆轆,於是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抓起椅子上的坤包,邊急匆匆往外走,邊不斷地回過頭來,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岑禮杉說:“吵架?誰不要命,敢跟個火藥桶吵架?再說她也不跟我吵啊,她氣狠了就不說話了,一門心思想著怎麼才能把人報復死。做人啊,千萬別惹師燁裳。”這話,不知不覺,越說就越有妻管嚴的味道了……岑禮杉從後拍拍汪顧的肩,笑著安慰道:“呵呵,以前她們也是這麼說的,全公司都知道,想想吃苦受罪的不止你一個,你就平衡了。”一提到師燁裳,汪顧的招風耳就無比好用,停下腳步,轉身,半皺著眉奇怪地問:“她們?誰?”“張董姐妹倆啊。張董去世後,監事長也說了相同的話,我們當時覺得師小姐肯定會跟她在一起的,沒想到師小姐最後會是跟你在一起。”岑禮杉用欽佩的目光看著汪顧,嘴角有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汪顧心裡頓時擰了個結,那感覺就像被人戴了綠帽,還不止一頂,臉色便也隨著心情一道陰沉下去。252 師燁裳,不浪漫下午四點,汪顧與岑禮杉吃過飯,逛完街,大包小提溜地買了許多東西,卻終是悶悶不樂地回了家。從地下車庫上到客廳,隨便找個沙發腳擱下手裡的袋子,她半恍惚半亢奮地飄進廚房,洗手洗臉,順便在恆溫箱裡摸了一瓶冰酒,再從冰箱裡翻出兩顆雞蛋,連殼丟進鍋裡,加很多水,擰好定時器頂在鍋蓋上,開大火,煮——就算她廚藝再差,這樣總不會搞砸,所以她很放心地拎著酒瓶和酒杯去了客廳。雖然外面下著大雨,可家裡倒照是一派幽靜。陰天的風很涼,也很潮,客廳的大理石茶几蒙了薄薄一層水霧,把腳架上去,隔著絲襪也會感覺到溼漉漉的冷。室內流動的空氣透出陰天獨有的灰藍顏色,像是一層欲蓋彌彰的有色磨砂玻璃。汪顧舉起杯子,對著白牆看,酒杯裡明黃酒液配上灰藍色背景,不可避免地令汪顧想起一樣東西,師燁裳的戒指,自二零零六年八月三日那晚重新戴起,便再沒摘掉過。汪顧知道自己是愛得狠了,有些患得患失。可她受了刺激,覺得自己這樣也是可以理解的,當然,是自己理解自己,別人理解不來。她越回想岑禮杉那不經意的安慰,心中就越不是滋味:什麼叫“她們也是這麼說的”,什麼叫“全公司都知道”,又什麼叫“吃苦受罪的不止你一個”?說得好像師燁裳是張家姐妹分享的玩偶,又或者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的便宜貨。還有,公司裡的人為什麼都認為師燁裳在張蘊兮死後,會和張蘊然在一起?她們的關係已經深到路人皆知的地步了嗎?可為什麼在她接觸師燁裳之初,師燁裳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