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席之沐在一起?如果師燁裳當初會揹著席之沐與張蘊然糾纏不清,那今後……好在這時,定時器響了,汪顧給了自己一個很好的理由不去想太多。她光著腳跑進廚房,熄滅爐火,隨後狠狠地用冷水洗了把臉。“不要胡思亂想,師燁裳以前是怎樣都好,今後不會就行。”汪顧把臉埋在捧著水的手心裡,低聲對自己說。沒了吃雞蛋的興趣,她又回到客廳,舉起酒瓶子好一通灌,灌完,她想上樓看看師燁裳,卻還擔心師燁裳在睡,因為沒聽見電視聲。師燁裳總說自己耳朵是聾的,所以她喜歡把電視聲音調得很熱鬧。她坐在電視機前看相聲時會發出極其輕緩的笑聲,常常令汪顧誤會她不是在笑,而是在強忍抽泣。汪顧放下酒瓶,脫掉外套,魂不守舍地躺平到沙發上,眨巴著大眼看向頭頂水晶燈的同時,她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師燁裳哭泣的樣子了。愛哭鬼最近很安穩,就算失眠也只是在床上乖乖躺著,烙餅,並不會像以前那樣三更半夜地獨自貓到客廳裡喝悶酒。不行,不管會不會鬧醒她,還是得上去看看,不看不放心……汪顧“噌”一下坐起身,用力揉揉臉,起立,向後轉,跑步走,躡手躡腳上樓,輕輕擰鎖,輕輕推開房門,黃鼠狼刺探雞窩般探頭,誰知,房間裡連個鬼影也沒有,沒有,床上沒有,浴室沒有,陽臺也沒有。師燁裳總不會少女地、言情地、瓊瑤地躲在窗簾後。汪顧不禁有些慌神,彷彿一瞬重回當初那間人去樓空的溫泉別墅,幸而師燁裳的車鑰匙和手機都在床頭櫃上,這說明那頭日理萬機的懶驢還在家裡,不在書房就在酒窖,於是汪顧關門下樓,叫魂般拖著調子一路呼喚,“師燁裳~你在哪兒~”在那一慌之後,汪顧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散了個乾淨,這會兒又光剩下尋找師燁裳的念頭——真就奇了怪了,她怎麼總是在找師燁裳?她又不是孟姜女!沒事成天老尋夫玩兒!“師燁裳~你快出來,躲貓貓是不和諧的~躲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最後一處,酒窖,汪顧站在密密合攏的推拉木門外便已嗅到了師燁裳身上的淡香水味,心中一安,嗓子裡甜膩得都快能擠出蜜糖來,“小裳裳~你在裡面嗎?再不應我我可要瘋,瘋了就會把你銬起來玩s的~”也不知是誰不和諧。拉開門,汪顧笑眯眯地拍著並不存在的啤酒肚環顧四下,不很費力便發現了目標:喏,師燁裳不就在酒窖深處那烏漆抹黑的角落裡,穿著大襯衫,露著兩條腿,蜷成熟蝦狀,貓一樣縮在宮廷風的雙人沙發上,鼻息沉重,吸溜吸溜地睡得正香嗎?“真是的,就算嫌棄房間太亮也不能直接跑來睡酒窖啊。”汪顧大搖大擺地走到師燁裳面前,邊不住嘴地低聲叨叨,邊就著狹小通氣窗裡透進來的光線打量師燁裳寧靜祥和如央視春節聯歡晚會般的睡臉。她想叫醒師燁裳,因為她覺得自己這塊大好的遮光板回來了,師燁裳應該願意回床上去睡了,可就在她的手即將觸到師燁裳肩頭時,師燁裳突然隨意而連續地抽了兩下鼻子。汪顧登時愣住,指尖停在半空中,不知該繼續,還是該收回。這是……嘖嘖嘖,這傢伙果然念不得,一念就真哭了,難怪呼吸聽著那麼費力呢,八成是有人亂放鞭炮,瞧把孩子嚇的……汪顧念及如此,還是決定叫醒師燁裳。她怕師燁裳邊哭邊睡要做噩夢。“師燁裳,”汪顧把手掌貼在師燁裳臉上,輕輕蹭了蹭,意料之中地摸到一片澀澀的潮溼,初觸感覺溫暖,轉瞬即是冰涼,“回房去睡好不好?你要失眠想喝酒,咱就把酒拿房裡去喝,”汪顧伏在師燁裳耳邊,稍微加大了音量,站前一小步,踩到雪茄殘軀的同時不留神踢翻一隻空酒瓶子,好在沙發跟前鋪著地毯,這才沒有發出刺耳的乒乓聲,“酒窖裡潮呢,你那關節是受過傷的,要是得了風溼,今後別說跪,就連上樓梯都困難。”聽見“跪”字,師燁裳驟然睜眼,握著左手貼在胸口的右手不自覺攥緊,掌心被戒指硌得生疼,但也就是這一疼使她很快從夢境中清醒過來,條件反射地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讓自己有機會將汪顧錯認,“你……回來了?事情忙完了嗎?”為防汪顧發現異狀,她自然地抬起雙手,捂住嘴,用力咳兩聲,裝一副大煙槍癆病鬼的樣子,而後鼻音重重地捂著嘴繼續道:“效率還挺高,一天一夜就研究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