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期間,張氏一票員工餓得就差沒光明正大地伏倒在餐桌上,岑禮杉則更是迫不及待地去了會館的咖啡廳,回來時鼻側沾著白忌廉,手裡還拎著個十八寸乳酪蛋糕,“這個蛋糕是汪董請的,大家先墊墊肚子,等客人來了再吃大餐。”岑禮杉利落地將已經切好的蛋糕分到各人面前的碟子裡,笑著看這些平時大方得體的同事狼吞虎嚥。汪顧遞了張紙給她,指指自己的鼻子,岑禮杉立刻會意,掏出鏡子,仔細擦掉臉上的汙物後,禮貌地朝汪顧道謝,“有一個好老闆比找到個好老公還幸福。”汪顧搖頭輕笑,抿空杯中酒,拿起手邊的檔案繼續熟悉議事內容。自從確定了師燁裳的心意,汪顧整個人都淡定下來,就像是一夜之間被某路神仙打回原形,她又變成那個病態工作狂的小白領,不同只在於曾經是被別人逼著幹活,如今是被自己逼著幹活。圓珠筆被她鬆鬆捏在指間,筆尖時不時落在紙面,或線或圈,鮮藍油墨劃得一紙斑斕,落筆聲和著高跟鞋尖輕磕桃木桌腳的篤篤聲,不嘈雜,也不壓迫,只是隱晦地提醒著列席每一個人,吃完蛋糕趕緊工作,別把飯局上即將發生的所有問題都留給大老闆一個人解決,“小岑,師燁裳回來了嗎?”外面在下雨,汪顧很擔心師燁裳一個人開車會出問題,特別在師燁裳開藍寶堅尼的大前提下,她就算不擔心師燁裳也得擔心路人。如今放眼張氏,就屬岑禮杉與汪顧走得最近,她很清楚汪顧與師燁裳關係,她也不想每隔幾分鐘就被汪顧派出去打探訊息,但師燁裳確實沒到,她只得回答沒有,至少在大堂裡鼬鼠那般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席之沐還沒發現師燁裳的影子。汪顧抬手看錶,放下檔案,揉揉眉心,隨後雙手環胸,端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地看著一干邊吃蛋糕邊啃資料的下屬,等她看得膩了,便轉頭去瞅窗外那越下越大,彷彿要一直下到二十二世紀去的雨。她盤算著該不該給師燁裳打電話:打電話倒是閒事一樁,可如果師燁裳正在開車,以她那車速,接電話豈不是很危險?“你們繼續,累了就休息。我出去走走,有事打我電話。”最終,汪顧還是選擇到門口去等師燁裳。她心神不寧地站起身,神遊似地往外走,在此過程中冒冒失失地打碎了一隻酒杯,甚至差點兒被岑禮杉支出桌外的一條長腿絆倒——這有些不像最近的汪顧,反倒像師燁裳人間蒸發那半年裡的汪顧。“汪董,您沒事吧?”岑禮杉伸手要去扶汪顧,卻被汪顧擺手拒絕掉,“沒事,我沒看仔細而已。你一會兒再給他們弄點兒吃的,別還沒上酒桌就非戰鬥減員了。”出了包廂拐幾個彎便是燈火通明的大堂,大堂旋轉門兩側的客用對開門紛紛大敞著,門外一片水霧瀰漫的漆黑。汪顧摸摸自己胸口裡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握著手機,彷彿它是個啞巴似的每隔三秒一看,邊看邊在門前來回踱步。咪寶下班出來時她正仰面朝天作忍淚狀,這可把咪寶嚇了一跳,三步並兩步走到她身邊,一拍她的肩,待她低頭才發現她是在看天打哈欠。“汪小姐在等老闆?”咪寶笑著關心道,順手從兜裡掏出紙巾交給她。她答謝接過,匆忙擦掉臉上水痕,勉強一笑,右手又全無意識地用皺巴巴的紙巾去拂拭一字裙襬上被大風帶來的微涼水沫,“是啊,今天總覺得不安穩,眼皮還老跳,可能是雨天怕她開快車出問題。”“老闆會有分寸的,如果她開的是林森柏那輛車你就更可以放心,林森柏的車都加了限速,沒有密碼解禁的情況下,最高時速定在八十。”口氣平和地安慰著汪顧,咪寶卻也擔心起林森柏來,林森柏一到下雨天就變得煩躁又畏縮,剛才蘇喻卿給她打電話催她快點去接林森柏,因為蘇喻卿晚上有約會,不能陪林森柏,若是丟她自己一個人待在辦公室她還不知得嚇成什麼樣子……咪寶越想越心虛,連帶得語氣也一併發虛,“應、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汪顧也知道師燁裳有分寸,可她就是擔心,挺莫名其妙的擔心,這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從來沒有過,要不是有客人要等,她真恨不能馬上開車順著會館到國代的路,親自去把師燁裳接回來兩人聊了幾句,咪寶擔心林森柏,匆匆離開,汪顧等的客人終於抵達,汪顧只得暫時放下擔心,一路虛與委蛇地陪著客人往包廂裡走,然而就在此時,她的電話響了,電話那頭聲音噪雜,來電顯示一個陌生號碼,與她通話的是個男聲,“汪小姐,我是師小姐的隨行人員,我姓劉。師小姐遇到車禍,頭部受傷,我們正將她送往中心醫院。”汪顧心中咯噔一下,冷汗頓時從脊樑骨裡湧了出來,三言兩語問清情況,急急收線,找到岑禮杉,囑她主持飯局,自己則立刻動身趕往中心醫院。晚八點三十九分,汪顧在急救室門口蒼蠅一樣來回踱步。師燁裳還在裡面,無論誰告訴她師燁裳沒事她也鎮定不了。被她僱來保護師燁裳的人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