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學之後,端竹每星期可以回一次家,星期五下午放學後一直到星期一上早自習前的時間由家長拿捏返校。咪寶週末最忙,連白天都不能休息,當然不情願送端竹去住校,可林森柏說得也不無道理,她手下那些人不能讓端竹天天接觸,雖不說絕對影響,但那些個不三不四的傢伙說的不三不四的話肯定會對端竹的成長產生負面作用。“咱都快成父母了,成天操心這操心那的…”林森柏感嘆著打個哈欠,正準備伸伸懶腰,昂頭,後腦勺卻一下撞在咪寶下巴上,疼得咪寶呲牙咧嘴飆出淚來,“林森柏,你要當媽,孩子都能被你撞死。”“切,我又不跟孩子上床,撞啥撞?”林森柏毫無愧意,說得義正詞嚴,可是身子已經背轉過去,瞧著咪寶的下巴,事不關己地問:“疼啊?”“我撞你一個試試?”咪寶瞪眼,張嘴去咬林森柏。早起含的漱口水在她唇邊還留著味道,香蘭葉的溫和薄香只在林森柏下巴上稍作停頓便很快閃開,兩個小小的門牙齒印不紅不白地扣在林森柏下巴上,看得出不會很疼,可林森柏反應那叫個激烈,從咪寶懷裡一下猛退出來,讓準備去指咪寶鼻尖的食指能夠很有氣勢地伸直,“錢隸筠!睚眥必報是小人,是小人!”咪寶早適應了她的一驚一乍,翻個白眼,用眼角看她,“你上善若水,你厚德載物,大人,”咪寶掀開蓋在兩人肩上的被子,指指林森柏胸前,“大哪兒了?”“我——”林森柏握拳激動,但不等她充分調動起情緒,鼻子奪走了發言權,哈啾!咪寶閃離噴射範圍,從床頭櫃上抽張紙捂到她鼻子上,“什麼破操守,動不動就發炮。”雖然知道林森柏只是冷熱敏,咪寶還是忍不住藉機數落她,被子往她頭上一捂,咪寶下床穿衣,“明天端竹生日,你有啥表示沒?”過完生日,端竹就十五歲了。小朋友最近長得很快,食量也大了不少,由於骨骼全面生長,在逐漸變寬的肩膀襯托下,貢丸腦袋終於顯得不那麼貢丸了,可她那光長骨頭不長肉的體質真真愁煞咪寶,恨得牙根癢癢又不能真的把她灌兩斤洗衣粉丟進油鍋裡炸炸發,偏偏林森柏還是跟叫獸們一派的,堅持啥合理營養配比,巧克力奶油精麵粉這類最容易催肥的東西不經她許可家裡一律不準存有,於是咪寶乾脆在有空的時候親自下廚,弄一大堆高熱量全藏在調味醬汁中的古怪法餐,發誓不讓端竹步林森柏後塵,光長腦袋不長胸。“我還沒想好送什麼呢…學校那邊連校服床鋪都給她免費了,要不我送她套文具?”奸商就是那麼缺乏想象力,送小孩子東西要麼是玩具,要麼是文具,只因她小時候收到的生日禮物也不外這些。“你從公司拿回來的筆和本子都已經夠她用一輩子的了,還文具,改!”……下午三點,林森柏跟著咪寶在百貨公司逛了半天,手裡的飲料換過一種又一種,直喝得她頭暈目眩胃酸想吐也還是沒找到適合送給端竹的禮物,打個電話給師燁裳,師燁裳說她又沒養過孩子,鬼知道小朋友都喜歡什麼,不過答應幫林森柏去問問文舊顏,希望那邊那個早當了媽的能有比較好的建議。咪寶的腦子在這種事上不比林森柏的好用到哪兒去,否則也不至於拉著林森柏在兒童用品專櫃前轉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找不到砸錢目標。雖說她家旁系的親戚中倒是有幾個半大娃娃,可她家環境不差,一般情況下,娃娃要什麼給什麼了事,很少需要大人費心給孩子找禮物,本來同樣的方法也可以應用在端竹身上,畢竟林森柏說了,她要啥給啥也好過無端端白費腦力體力做這些個成本高昂利潤負數的苦工,但生日禮物這種東西,對端竹來說,除了一個模糊的抽象概念,就是英文課本上幾個生硬的名詞,一上午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自己想要的東西是什麼,終於在呈現夾擊之勢的兩個大人只差嚴刑拷打的逼問過程中吐露心聲:“一塊橡皮擦。”說時遲那時快,林森柏一口濃茶噴了三尺多遠,咪寶也因不知所措的一步後退被沙發卡到腿跌向堅硬的地面。“我想起小學時寫作文,都是啥撿到一塊橡皮擦物歸原主,人家問‘小施主高姓大名’,咱要說‘我xxx做好事從來不留名,你就叫我紅領巾吧!’難道現在端竹他們還寫這種?不帶這麼萬年雷的吧?”林森柏坐在chanel專營店的沙發上,把香檳當蘋果汁喝,一邊等咪寶試鞋,一邊等師燁裳電話。幫咪寶試鞋的售貨小姐年紀和她們一般大,聽見林森柏提起作文那茬,憋不住地笑出聲來——確實,那年代的小學作文,除了撿錢包就是撿橡皮,不是交給失主就是交給警察叔叔,人家問起還不能說名字,生怕說了名字操行評定上德育那項格子下面被老師寫個“中”,紅領巾,少先隊員是最常用的人稱代詞,結尾再來句“我看到胸前的紅領巾正在對我微笑”便堪稱完美作文的典範,老師就是滿肚子不願意,也得給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