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意義的日子,可她的這一天,也就是早上被郝君裔帶著去吃了早餐,開庭後與郝君裔一起默默地坐在庭外長椅上看書,等傳訊的時候上庭說兩句話,之後便被郝君裔帶離了法院,坐上郝家的禮賓車,搖來晃去的一路上,兩人繼續看書。林森柏和咪寶在整個開庭過程中沒有出現,但她們昨晚把端竹帶出校園,陪她吃了頓飯,看到端竹很高興的樣子,也就沒再說什麼,只是叮囑端竹要照顧好自己。端竹沒發現她倆一頓飯吃得這叫一個貌合神離,於是只乖巧地應著好,並提醒林森柏按時吃藥。“董事長,我們是先回您家,還是先回老宅?”司機在一個紅燈前詢問郝君裔意見,郝君裔懶得想,便把問題丟個了端竹,“端竹,你想先去我家看看,還是先去我父母家拜訪老人?他們準備了午飯等你去吃,不過看起來時間還早。”郝君裔抬頭看車廂裡的電子鐘,剛十點半。端竹是孝順的,她想起去年春節在林森柏家裡,林森柏雙親予以自己的周到照顧,心知如果只有這兩個選項可選,那麼無論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先去拜訪老人,“我……我可以先去看看您的父母嗎?”“當然可以啊,不過一會兒你別叫我郝老師,直接叫我名字好了,連名帶姓叫也可以。今後你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和他們住在一塊兒,你就準備吃苦吧。”郝君裔奸奸地看著端竹,笑,笑得兩顆大門牙都閃起了狡黠的光芒。郝家的人都知道郝家長輩全是典型的家教狂。不管是自家還是別人家的孩子,只要舉止得當,善良有禮,他們就都喜歡,反之,他們就都厭煩。別看羅丫丫在學校是那麼個生猛海鮮般的主,回到家裡,見了長輩,那也得規規矩矩,手是手腳是腳食不言寢不語地擺弄好自己,然後坐在高高的花梨木太師椅旁,聽長輩講那些過去的故事,就算那些故事已經被講過八百遍,羅丫丫一聽見開頭就可以從頭到尾流利地背出來,甚至在聽那些革命故事的時候已經能夠腦內補全為純潔的男男之情,內容包括父子,強強,年下,生子……可她依舊得乖乖聽著,順便感慨“這就是赤色革命後代的宿命”。端竹對家庭的印象少得可憐,僅有的一點兒殘渣必須在貧乏的記憶裡用力翻找。對十四歲之前的她來說,外婆,就是家,失去了外婆,她就失去了家。後來,彆扭的林森柏闖進她的生活使她對家的概念逐漸有了改變。現在,她已經很清楚那個所謂的“圖書館”其實就是林森柏的房子,可那也只能稱為林森柏的房子,不是林森柏的家。有一回端竹看了本書,書上有古人的一句話,叫夫為妻家,妻為夫家。端竹看不懂,於是拿去問林森柏,林森柏解釋給她聽,家,即是相愛的兩人間,一人對另一人的意義。端竹有此推斷,對林森柏來說,咪寶才是她的家,沒有了咪寶,“圖書館”就真的只是一間大房子而已。可是明白了“家”的意義,並不能說明端竹對“家”這個詞有了足夠清醒的認識,特別像郝君裔那種過年吃飯動輒擺開四五十桌,平時吃飯也得分開三桌才能坐下的“家”。於是當郝君裔呲著嘴對她奸笑時,她很天真地笑了回去,全然不知自己要面對的將是怎樣一種慘絕人寰的教育。別忘了,她的寒假,即將到來。而她的這個寒假,將會是影響她一生的寒假。“我可先告訴你,我家那兩位魔王可不像林森柏家那兩位一樣和善,他們已經為你請了家庭教師,從今往後,你會過上和羅丫丫一樣悲慘的生活。端竹,請準備好接受最變態的教育吧。”車近郝家老宅,郝君裔點起一根菸,用力吸兩口後熄滅,從冰箱裡拿出定妝水,對著她那張素顏一頓狂噴,似乎力求讓自己的臉變得有精神些,但她其實已經夠有精神的了,簡直像打了雞血一樣。端竹不知道羅丫丫過的是多麼悲慘的生活,她以為自己只是順路過去拜訪一下老人家,就像過年時去拜訪林森柏的父母那樣,住幾天吃幾頓飯陪著老人看電視跟老人聊聊天而已,於是她乖巧答道:“奶奶說,別人教育我是為了我好,我應該感謝教育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