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顧鎖上門,雙手插兜,走到師燁裳面前的會客椅間坐下,指著師燁裳手邊的一個白瓷蒸盅, “涼了吧?我幫你放微波爐裡熱一下?”白瓷蒸盅上有飯店標誌,盅蓋密封性很好。但再好的白瓷密封容器也不是熱水壺膽那樣的雙層真空保溫器皿,在空調室裡兩個小時足夠讓裡面的粥液涼透——早八點文舊顏敲門的時候,汪顧正在逼師燁裳喝粥。汪顧咬牙跺腳花三百多塊買的一個燉盅拌粥,師燁裳說不喝就不喝,連汪顧吹涼了勺子送到她嘴邊她都不肯喝,原因是冬蟲夏草跟蟲子長太像了,又有肢節又有白斑,噁心。“與其逼我喝粥,你不如想想明晚穿什麼去參加釋出會後的酒會,不光 ares的cktail party,那之後還有一個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私人酒會,總之明晚不好過,你做好心理準備。”如今的汪顧,再不是那個對奢侈品只能眼看手不動的小白領了。雖然以她的身份並不足以被 ares邀請,但之前師燁裳帶她出席過許多奢侈品牌的內覽會,那種針對奢侈品牌尖端大客戶的鑑賞酒會從一定意義上說,宴客規格並不比每年將釋出會後用酒會定員一百以下搞噱頭的 ares cktail party差勁,與會人士也不比 ares的營銷目標客戶,暴發戶和胡潤百富榜上的富豪們糟糕。但如今的汪顧,也再不是那個一看見奢侈品就開始滿腦門子跳數字,以扣肉2雙核運算速度計算自己還要辛苦工作多少年才能買它幾件回家擺著炫耀的小白領了。她有時甚至想,如果能夠與師燁裳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就算一輩子也買不起tiffany,一輩子也嘗不到pétr,一輩子也開不了阿斯頓馬丁,一輩子也……都沒關係,只要得到師燁裳,她汪顧的生命就算圓滿了。所以,今天的汪顧,只要是陪在師燁裳身邊,她的眼裡就只剩了這個目光似乎永遠也不會駐留在她身上的女人,什麼金銀珠寶,什麼巧奪天工,什麼高精尖科技在她的心中,通通成了一抔黃土。師燁裳看展品,她看師燁裳,早已成為兩人參加各類展覽會的定勢。曾經對各種名流宴會垂涎三尺的汪顧,現在去參加這類“特殊身份的象徵”時,唯一目的就是陪師燁裳,沒有其他,連稍帶眼瞧一下其他東西都懶得。“師燁裳。”汪顧將托盤裡嗤嗤冒熱氣的粥盅擺到茶几上,強硬地把師燁裳從辦公椅中拉起,拖到沙發上坐好,“要是我明天學源通林董穿t恤大褲衩去參加那勞什子派對,你會不會鄙視我?”師燁裳皺著眉頭看她開啟盅蓋,挖了一勺子淺棕色的藥粥,放在唇前吹了吹,又送到自己嘴邊,“穿什麼無所謂,只要人家允許你入場就行,至於鄙視,我比較鄙視某類輕蔑人權的人。”別過頭,師燁裳意志堅定地表示了自己不喝蟲子粥的立場。問題是汪顧要那麼容易被她的堅持給糊弄過去,兩人當前就不可能會有這種局面了,“你止疼藥一把一把地吃,會上火的,別耍小孩子脾氣,我媽說,就是拿鋼尺撬開你的牙給你硬灌下去也得讓你喝掉,”汪顧逼近師燁裳,隔著勺子與師燁裳對視,“我那麼孝順,絕不會忤逆我媽,你要聰明,就快張嘴。”“我看你火氣更大,不如你喝?”師燁裳將身子縮排沙發靠背裡,兩手警惕地環在胸前,以防汪顧硬往她嘴裡塞粥——要是喝那種東西能活,她寧可去死。“我喝就我喝,哪,給你做個榜樣!”主席說: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汪顧毫不猶豫地端起粥盅,不顧粥液還是燙嘴的溫度,咕嘟一大口下去,舔舔嘴,“看到沒?要學我這樣勇敢!”粘稠的粥面上直插著一根蟲草,汪顧努力勸說自己那是植物,可還是忍不住想嘔。“你再喝一口讓我看看你是怎麼喝的。”師燁裳抿著唇,一雙無辜的眼睛溼漉漉,淚濛濛。汪顧知道英雄救美的時刻來臨了,好萊塢大片中的平民英雄,總是因為拯救千金大小姐於千鈞一髮之際而幸得大小姐垂青,沒二話,她氣壯山河地又咕嘟了一大口,“怎麼樣?我都說不難喝的,兩口我都喝下去了,很美味哇,你也嚐嚐。”遞勺子,罪惡感很深,因為第二口她走運地嚼到一根蟲草,如此,就連她都不忍心讓師燁裳喝了。情理之中的,師燁裳這回沒再反抗,乖乖接過勺子去,作勢慢慢地往嘴裡送粥。汪顧高興得連吞兩口唾沫,兩眼發光地盯著師燁裳的唇,彷彿那薄潤的粥液已經覆蓋了她灰紫色的唇瓣,就像……可眨眼,師燁裳又有些洩氣地將勺子停在鼻下,摒著唇角望向汪顧,“你再示範一下怎麼用勺子喝吧,我沒你那麼有勇氣捧著碗喝……”師燁裳摸人心思的功夫早練得爐火純青,馬屁一拍一個準,誇同一人同一優點幾百句都不帶重樣的。汪顧人生最大的驕傲就是自己勇往直前永不放棄的堅韌品行,誇她其它別的都是隔靴搔癢,唯有誇這樣,無論你是贊她像武松疾風勁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