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體裡幾乎沒有體力這種東西,一度春風之後必然要假死片刻才能緩過勁兒來,此時要讓她自己把澡洗完已是不可能的,恰巧汪顧很樂意代勞,於是就拿起浴棉,意思意思地在師燁裳身上擦一個遍,之後放掉浴缸裡的泡泡水,拿起蓮蓬頭將泡泡沖掉,就算完事。師燁裳對自己的身體衛生十分介意,所以相當不滿於汪顧的潦草。在汪顧轉身去拿浴巾時,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般抬起眼皮,用微不可聞的聲音發表檢查總結道:“肥皂都沒抹勻也叫洗澡?”汪顧拿著條白色的大浴巾折回,站在浴缸邊笑眯眯地看她,“你乾淨著呢,用不著拿鋼刷刷。你看看你的手臂,我剛用點兒力氣它就紅了,我說你怎麼每次洗完澡出來都像個大蝦,原來不是熱水燙的,是你自己搓的。”對汪顧來說,師燁裳確實像塊內酯豆腐,滑溜溜水嫩嫩的,筷子一夾就要散,更別說拿塊浴棉在她身上使勁兒搓。更何況師燁裳也是真的乾淨,大概因為平時洗得太勤,她身上連死皮都沒有,整個浴缸裡,撥開雪白的泡泡就能看見清澈見底的溫水,全無動粗的必要。可對師燁裳來說,自己這副皮囊隨時都處於骯髒的環境裡,若是不好好清理,她會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爬滿了細菌——這種想法直接造成她在洗澡時就像跟自己有著深仇大恨,浴球浴花都解不了她的憂愁,唯有低密度型的浴棉才能令她在疼痛中產生被淨化的感覺,這與她習慣使用中毛的牙刷是一個道理,只要還能承受,她就絕不苟且自己。“來,先把臉擦擦。”汪顧把浴巾疊成個大方塊,說是要擦臉,其實只是把浴巾虛虛地往師燁裳臉上按一按。師燁裳在一陣黑暗過後仍舊睜著眼睛看著她,這令汪顧很開心,感覺自己受到了更高程度的重視。“好啦,真聽話。”汪顧給師燁裳擦完臉,習慣性地想讓師燁裳站起來,可視線所及是一個讓人不由要聯想到“古道西風瘦馬”的身體,它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和超乎尋常的力量,眼下師燁裳想起來,她也不讓了,“躺著躺著,沒你事兒,你繼續裝死吧。我給你蓋裹屍布。”她抬手按住師燁裳的肩膀,在師燁裳眨巴著眼睛依言癱瘓的同時,她抖開浴巾,當真像蓋屍體一樣將浴巾覆到師燁裳身上,然後她調整站姿,彎下腰,在師燁裳充滿驚詫的一個“誒”聲中輕而易舉地將師燁裳攔腰抱起,甚至還饒有閒心地打趣道:“你慢慢長胖,今後我每天都抱抱你,全當練臂力。以前有個出名的大力士叫什麼來著?唉,甭管叫什麼,反正人家練臂力就是,養一隻小豬……哎呀!”師燁裳收回剛爆過某人栗子的拳頭,在某人懷裡安心地闔起眼,“再變著法子罵我呀。”汪顧最受不了那個從師燁裳嘴裡吐出的“呀”字,就算腦門捱打也一定要哈哈大笑才能不被憋瘋,之-夢-整-理,可她深知自己這一笑必然沒完沒了,臂力又實在有限,於是乾脆一邊抱著師燁裳往門外走,一邊瘋了似地前仰後合全身亂顫。笑聲一路從浴室灑進臥室,師燁裳腦袋裡突突外冒的眾多不解也灑了一路,她完全想不通,自己剛才是打了又罵了汪顧,可汪顧怎麼反倒像佔了多大便宜似的笑得嘴都何不攏。腦殼被打壞了?不至於吧?她剛才也沒捨得用力啊,手都不疼,腦袋就更不會疼了。“師、師、師、師、師燁裳,你、你、哈哈哈……你這娃兒太逗了。”汪顧把師燁裳放進床間,順水推舟地傾身壓上,師燁裳被她的不斷迫近的笑聲震得耳膜都疼了,卻也沒有偏頭避過,只是在汪顧的肚子下挪了挪胯骨——她自認為胯骨鋒利,怕把汪顧硌疼。可汪顧一味狂笑,哪裡能領會她的體貼,這會兒都乾脆笑得完全趴她身上去了,“哈哈哈哈,你再‘呀’一個,再‘呀’一個,求求你嘛。”師燁裳更加不解,“壓一個?明明是你壓著我啊,要麼你放開,我壓壓你?”汪顧聞言,笑得更是幾近癲狂,“想、想、想啥吶?你、你、你、你滿肚子壞水,被你壓我、我還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