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君雷霆萬鈞地一拍桌子,沒能順利嚇怕張慎綺,反倒引來一屋子玻璃器皿的共鳴。“哈,笑話,你當你是什麼人?就你也值五百萬?b哪個不比你帥,床功哪個不比你好?我五百萬丟出去,別說七個月,就是七年也有人等!再說,你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是建材龍頭家的小開,找我要分手費,這話說出去,你不害臊我還怕丟人呢!”張慎綺吵架吵得專注了,渾身上下都盪漾起活力四射的青春氣息,n君討打似地前傾身子,她順水推舟,一個巴掌就揮了出去。隨那“啪”的悶響,室內暫時恢復寧靜,卻不是平靜。n君捂著臉,瞪眼喘氣,約莫五秒過後,他動如脫兔,突然就要繞過桌子去抓張慎綺。汪顧早先還想靜觀其變再言其他,奈何局面發展得太過迅猛,她生平最見不得男人打女人,胸中大俠之義一起,她不由得火速變身張翠山,恨不能左手爛銀虎頭鉤、右手鑌鐵判官筆,一個兔起鶻落就將n君送進人民英雄紀念碑,“停手!”好一股丹田之氣。吵得乾柴烈火如膠似漆的兩個人未發現屋裡還有活物,當下都是很吃一驚,待得各自看清來人,兩張同樣年輕的臉上便顯出了不同的神采:n君惱,惱而不怒。張慎綺不惱,不惱也不怒。但她抽抽鼻子,居然默不作聲地淌起淚來!在上一次大鬧之後,汪顧已經有半年多沒見到張慎綺了。這期間張慎綺沒找過她,張蘊然也沒在她面前提起過張慎綺,如果不是張慎綺曾經出言不遜地侮辱過師燁裳,她險些就要忘記這世上還有張慎綺這號人了。現在張慎綺在她面前哭,她本不應動那惻隱之心的,可她生就一副老好人的性格,以往連分手都是無痛流產,這會兒表妹被人欺負得聲淚俱下,她這當表姐的要是絲毫不表示憐惜,那也委實太不是個貨了。“七總,你到這邊來,他敢碰你自然有人讓他橫著出去。”汪顧往自己腳邊一指。張慎綺依言來到她身旁,途中路過吧檯,順道還從檯面上抽了兩張面紙,很有出息地擦乾淨自己梨花帶雨的臉龐,與汪顧保持高度一致地望著仍然站在辦公桌前的n君,低聲抽泣。想這張慎綺,別看她身上沒多少可取之處,其實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要說她壞吧,她也壞得不算根深蒂固,要說她好吧,那就扯得忒遙遠了。汪顧之前沒有仔細琢磨過她,現在眯眼一瞅,嗨,這不就是個剛長出女人樣兒的小女生嘛。小女生受了委屈,在面對惡人時通常不大哭得出來。然保護神只要一出現,哭泣幾乎就是收不住的。這道理,有些像倔孩子做了錯事,家長越罵他越犟,即便知道自己有錯也不會承認,但如果此時來個懂事的人稍加安慰,孩子則十有八九會撲進對方懷裡,嚎啕大哭一陣之後,擦乾眼淚,大徹大悟,痛改前非——至少汪顧是這麼認為的。“分手不是離婚,不是雙方面的事,只要一方說分,那就等於事實成立。”汪顧拍拍張慎綺的手背以示安慰,嘴裡卻理直氣壯地繼續對n君教訓道:“我年近三十,從來沒聽說過還有分手費這一回事,你要以這個名頭逼張慎綺給錢,我就以這個名頭告你訛詐。我看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沒必要為了五百萬給家裡抹黑,否則報紙標題一來就是‘討要鉅額分手費,富家子竟無恥到這種地步’,呵呵,我看你今後別說適婚物件了,能找到個不長鬍子的湊合結婚就不錯了。”門外人八魂澎湃,耳朵長得幾乎要貼到門上,聽她這麼一說,就都覺得很不過癮。他們全體認為汪顧身為集團主席,應該很能夠說狠話才對,什麼“告你訛詐”,現在小學生都改說“打得你媽都不認識你”了,特別是n君手下的人,這輩子都難得聽見如此溫和的威脅,禁不住地便對汪顧產生了特殊好感——溫柔的女人最美麗。料想汪顧若是知道別人在背後這樣傾慕她,她一定會很謙虛地把師燁裳讓到臺前:如果說溫柔的女人最美麗,那這才是世上最美麗的女人。不信你就惹惹看。她會告訴你溫柔女人表皮下潛藏著什麼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