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張蘊兮,在女人眼裡,即便算不得風華正茂,可也決到不了徐娘半老的地步。她天生一顆任性的童心,愛玩,澳門她年年去,不賭,只一味貪圖澳門是個距離最近的聲色場。而在那些愛意滿心的日子裡,她是一刻也離不開師燁裳的,要去哪玩兒,她都會竭盡全力地對師燁裳做一番動員工作。可無奈師燁裳年紀輕輕,心已老邁,對一切的紙醉金迷酒池肉林皆不感興趣,她覺得面對一個張蘊兮就已經足夠熱鬧斑斕,若換個清靜的環境倒也罷了,賭場,世界各地、只要是知名的她都去過,回憶其中那金碧輝煌人聲鼎沸,她簡直馬上就害了偏頭疼,於是堅決不去。而張蘊兮呢,當然知道自己的提議會被拒絕——凡是關於玩樂的提議,說十之有□□都算保守的,師燁裳徹底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律拒絕。張蘊兮早習慣了她這清教徒般的作派,每次提議之前都會準備好若干理由,前手不行還有後招,反正要將烈女纏郞的宗旨貫徹到底。九九年這次,她最終說動師燁裳的理由便是“千術”。一凡賭場,就沒有不出千的,區別只在於千術有著高低之分,大小之別。為了招攬賭客,具有實力的賭場大多會使用相對公正的管理模式,不會在賭桌上刻意去佔客人便宜,然而它若是不經意地佔到客人便宜,那就另當別論了。師燁裳對一切技術性工種感興趣,卻從未有空認真鑽研千術,賭神賭聖賭俠之類的港片看了一圈之後,她還是沒能真正領悟其中奧義,這不免令她感覺遺憾。張蘊兮不會帶她進大場,這就說明環境不會過分嘈雜,如果只是把荷官帶進房裡演示出千手法講解出千門道的話,師燁裳認為自己還是很有興趣聽一聽的。就這樣,兩人趕在迴歸前去了趟澳門。張蘊兮既是做了長遠打算,就不願對師燁裳食言。大價錢請來一位道行頗深的荷官老行尊,先是將賠率上的貓膩詳盡剖析,後又在師燁裳面前將古往今來的各種老千伎倆表演一番,幾乎將盛行於世的各種千術都展示了一遍——師燁裳一一記下,銘刻至今,這會兒又都將它們盡數轉述何宗蘅。賭棍之所以為賭棍而永遠成不了賭神的主要原因就在於賭棍只相信運氣,不熱衷於深挖技巧。這個道理與中國雖貴為單車之國,卻在奧運會的腳踏車專案上鮮有佳績如出一轍。何宗蘅賭了大半輩子,雖然嘴上喜歡埋怨賭場出老千,可她從沒想過要像師燁裳這樣刨根問底。今日聽君一席話,真真勝賭十年輸,等林森柏咪寶和汪顧開始討論貔貅的問題時,何宗蘅已經下定決心要戒賭從良了!“貔貅啊,”林森柏說,“真的是個好東西,光吃不拉,招財進寶。”自從思考有了結論,林森柏覺得自己的世界豁然開朗,心情一片明媚之餘,她又變身家雀兒,卯足力氣準備給師燁裳的新屋回回溫——現在想來,她給師燁裳弄出這麼間屋子真是不虧。非但不虧,而且賺很大:一棟屋子換一頓飯,一頓飯得一句金玉良言。林森柏不會跟師燁裳說謝謝,她多得是法子讓師燁裳感覺到她的謝意。“俺們小裳裳就最喜歡貔貅了,百日抓鬮抓的是貔貅,週歲抓鬮抓的還是貔貅。”話及此處,林森柏明目張膽地看了師燁裳一眼,轉而又對汪顧說:“她小時候那叫個可愛啊,真羨慕她爹,我要是有這麼個女兒,我也往死裡疼她!”汪顧在喬遷大餐之後礙於工作繁忙,一時就把師燁裳百日照片的事給忘了,這會兒經林森柏提醒,她驟然圓起一雙眼睛朝林森柏咔嚓咔嚓地放光,可又不敢明說,生怕被師燁裳知道。林森柏是個講信用的人,老早的把那相片掃描了放在手機裡打算發給汪顧。但她生就一顆彆扭少女心,絕不會不等汪顧催促就幹那上趕著的事情,由於清楚汪顧對那照片的熱切期待,她促狹之心又起,遂故意地忽略了汪顧的暗示,低下頭,剝蝦——這就逼得汪顧不得不接著她的話茬把話題繼續維持在“師燁裳百日留影”一事上,“啊!師燁裳百日的時候應該還是夏天呢!”汪顧假裝自己是透過計算得出了結論,可她心裡對師燁裳□□的意淫從剛才開始就沒間斷過。夏天。熱。熱就要脫。嬰兒容易長痱子。長了痱子就要哭。肯定是脫光了涼快。嗯嗯,師燁裳的百日照片八成是□□,說不定還躺在浴盆裡,哭喪著小臉看鏡頭,身上水潤潤、滑溜溜汪顧的意淫順著這樣一種邏輯蔓延開去,師燁裳坐在她身旁,輕易便看見了她無聲傻笑的側臉。“是夏天。盛夏。你們提我幹嘛?還有,誰說我喜歡貔貅的?”師燁裳微皺眉頭,嚴肅地解釋道,“抓鬮那會兒我肯定不知道貔貅是隻吃不拉的,更別提什麼招財進寶的寓意了。我會抓它,估計是因為只有它比較小。誰讓爸爸把錢換成貔貅了。”心知師燁裳沒有防範,耳朵又背,林森柏把手□□褲兜,裝模作樣地歪著腦袋聽了兩秒,隨即眨著那雙桃花眼暗示汪顧道:“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