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龍章鳳姿,小民雖然不認得陛下,但您如此俊逸,這天底下肯定沒有第二個。這時候能在宮中端坐的,除了您,還能有誰?”
陸清江頭皮發麻,回憶了一下杜微瀾畫的地圖,好傢伙,原來終點是這裡啊。
陸清江都快哭了。
戲文裡都說伴君如伴虎,這個皇帝心情不好,連謝風雨都揍。會不會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油嘴滑舌。”謝行雲怒斥,“起來,說說你都立了什麼功?”
“都是上峰指揮有方,不敢居功。”
“什麼玩意兒!謝風雨說你是個腦子蠢的,我看你腦子裡的彎彎繞,比肚子裡的腸子都多!”
陸清江冷汗都下來了。
這人能逼得小蠻自戕,肯定是不好相處的,到這一步了……要不然……陸清江捏住袖子裡藏的匕首。
皇帝死了,小蠻好像是唯一的血脈,小蠻是不是也能當女帝?他喜歡小蠻,誰娶誰,區別不大的。當上門女婿也行啊。
“怎麼,你還想殺朕?”謝行雲沒有忽視這小子的神情變化,抓住了細微漏洞。
陸清江來不及狡辯,就被踢到胳膊,匕首一時竟抓握不住,被踹飛。
“見朕也敢帶利器?你要弒君?”
陸清江:“……”
小蠻可沒說她爹身手這麼好啊。
被一拳打中,陸清江恍惚間回到了小時候被他爹按住暴打的時光。還手是不敢的,他爹打,不敢還手。心上人的爹打,更不敢還手。
謝行雲打了兩拳,發現這小子死狗一樣躺在地上,覺得沒意思。
“起來。”
“要被打死了,起不來。”
“……你信不信朕讓人把你閹了!”
陸清江一骨碌爬起來,看向謝行雲的目光裡滿是敬畏。
謝行雲看這小子的模樣,就覺得是個刺頭,道:“朕試試你的身手,你可以還手。”
陸清江心中叫苦,他哪敢還手?哪敢啊?
默默將另一隻匕首丟到遠處,反正蝨子多了不癢,他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察覺到謝行雲不會因他攜帶利器入宮治罪。
他上慣了戰場,廝殺自然無所不用其極,怕順手抽出匕首傷了人。那就完犢子了。
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陸清江心中百轉千回,當真是彎彎繞一堆。
兩人交手勉強打出了有來有往氣勢,陸清江收著力氣,謝行雲拿出逗狗的架勢。
謝行雲一身武藝,皆是正統,一板一眼很有章法。陸清江就不一樣了,他學過套路,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爹教的和後來在軍中遇到的套路都不同,之後上戰場為了保命,那是怎麼幹脆怎麼來,保命就行。
一炷香後,謝行雲沒了耐性,直接把人按在地上結結實實揍一頓。
陸清江不敢還手,只能胡亂掙扎幾下,就躺在地上哎呦哎呦賣慘。
謝行雲總算明白這小子在邊境到底怎麼那麼多次全身而退的,滑不留手,簡直就是條魚。也不知道是什麼宵小教出來的,可惡至極!
“小子看這個,說說你知道的情況,有一句虛言,朕閹了你。”
謝行雲坐回去,立刻有內侍呈上一疊奏摺。他拿起隨手一丟,摺子丟到陸清江心口上。
陸清江一骨碌爬起來,目光古怪看謝行雲。這皇帝老兒,威脅人就不能換個方式?
他開啟摺子,裡頭是方方正正的字型書寫的記錄。全都是某某地,某某時間,斬殺多少敵兵,俘虜多少人。唯獨沒寫立功的人。
他平時記軍功也差不多這樣寫,不過開頭有大大的人名,比其他字要大兩倍,生怕上峰看不到。
陸清江心裡一個咯噔,不知道皇帝是什麼意思。皇權在上,他不敢耍心眼,硬著頭皮,把自己記得的內容說了。
這是昨日呈上來的軍功,已經有專人詳細記錄,剔除了渾水摸魚的一部分人,剩下的無主軍功,憑著蛛絲馬跡只有極少數能對號入座,還有許多是對不上號的。
謝行雲早年也帶過兵,謊報軍功,冒領軍功的事,完全是在他底線上瘋狂衝刺。派人暗中關了一批人,審了兩遍,他那股火氣還沒消。
太醫上前,給謝行雲崩裂的傷口上藥。
陸清江瞥了一眼,發現皇帝右肩有傷,左小臂有牙印。那傷一看就是匕首刺的,牙印……狗咬的?
也不知道是哪條狗,真是個好狗。
“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