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所出不受寵的三公子,是商賈唐家的外孫,旁人對待他,往往先看到的是身份。
馮婆子錯認他是戰死沙場的兒子,陸家伯母對他也如自家孩子。秦鈺望著漸行漸遠的人,目光蕭索。
他這輩子怕是沒機會再見這些人了。
忽地,他看到陸清江回頭,比了個劃拉脖子的手勢。
“那是什麼意思?”秦鈺問硃砂。
硃砂摸了摸脖子,猜測道:“似乎是讓三公子洗乾淨脖子等著?”
秦鈺虎軀一震,果斷決定,回去再吃幾口飯。馮大娘說的對,死也要當飽死鬼。
入夜。
還未入睡的秦鈺聽到窗邊的動靜開門,只見陸清江提著小燈籠,站在外頭。穿著薄襖,打著赤腳,燈籠的光將他背影拉得很長,搖搖晃晃,像是雜談志怪裡的鬼魅。
“鞋呢?”秦鈺嚥了口唾沫,確認他有腳,這才鬆了一口氣。
“殺人的時候,不穿鞋跑得快,這是我的習慣。”陸清江這話似真似假。
秦鈺瞳孔收縮,往後退了幾步,手摸索著想要找個東西防身。
陸清江進屋坐下,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又捏了一塊點心塞進嘴裡。
“味道還行。”如此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幹荷葉,開始裝點心。
“我給阿黎帶點。我來沒什麼大事,不是來殺你的,你別慫。我就想問問,你回京,是要自投羅網?
“秦崇風那種人,不知道你熟不熟悉,反正我熟。看似人模狗樣,是個東西。內里根本不做個人,我猜你回去肯定要死翹翹。”
秦鈺翻來覆去想陸清江那手勢的含義,唯獨沒想到意思是這個。
“原來不是讓我洗乾淨脖子等著?你到底是不是折枝樓的人?”
“誰知道呢。”陸清江聳肩,他連折枝樓是什麼都不知道,但他不願露怯,慢悠悠道,“以後三天給我寫一封信,到時候你就寄給陳舍將軍,他面子大,應該沒人攔。兩次不來信,我就當你已經死了,給你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