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瀾忙活一晚上,埋了三個人。
她去河邊洗乾淨自己,換了一身衣服,用艾草燻了燻,去掉屍臭味,這才提著菜籃子往回走。只要回去的路上買點菜,就能借口自己早起出門買菜。
走到城門口,正好是開城門的時候。
門開了,陸母就站在路中間。
“小蠻。”陸母看著杜微瀾手裡的籃子,籃子空空,裡面沒有菜。
杜微瀾:“……”
回去的路上,杜微瀾默默跟在陸母身後。
“以後不要晚上出去,外頭危險,我聽人說還有野狼野狗。你想出去就白天去。就當……就當是積陰德了。”
陸母還在病中,臉色虛白,腳步也有些虛浮,說話有氣無力。她是良善,可她不傻,兒媳白日蔫蔫的,晚上輕手輕腳出去,眼看著自家地裡墳頭多了,哪裡還想不清楚?
杜微瀾點頭。
陸母到了香火鋪子門口,選了些香燭,放在杜微瀾提著的籃子裡。
“你公爹屍骨未歸,家裡只有一些舊衣,一個牌位。原先想著,等有機會尋回屍骨再安葬,這幾日我經常夢到他,明日立個衣冠冢吧。”
“好。”杜微瀾點頭。
第二日,陸家人坐著牛車出城,因是長輩,這次家裡的小輩倒是披麻戴孝了。
沒有驚動旁人,這次是杜微瀾和陸明動手挖坑,陸母和阿黎將陸父的遺物放在棺材裡,棺材下葬,杜微瀾和陸明沉默著填土。
臨了,阿黎捧了最後一捧土壓在墳頭。
陸母擺上貢品,點了香燭,燒了元寶,又在其他墳頭燒了元寶。
“入土為安,你們都不容易,快些往生吧,來年投個好人家。”陸母看著這些墳頭,原本就在病中,此刻臉色更白了。
阿黎跪在地上,一邊燒紙錢,一邊哭。杜微瀾跪在一旁,教她念超度的經文。
杜微瀾不信佛,但她對這些經文熟悉。
阿黎磕磕絆絆跟著讀,靠在杜微瀾身上直抹淚。
陸明跪在一旁,低著頭折元寶。原先折的不夠用,只能再折一些。
到了傍晚,一家人才回城。
從這一日開始,陸母便恢復了平日的神采,雖眼中還有哀傷,但總歸是有了氣力。
死人埋了,活人還要往前看的。
餛飩鋪暫時不開張,陸母一心安排家裡的衣裳鞋襪和被褥。
陸母拉著杜微瀾買布料,發現常去的鋪子換了主家,櫃檯後面坐著的是上次在自家鋪子裡吃飯的少年。
那少年還是一副半死不活模樣,撥弄算盤倒是快,結賬都比旁人乾脆,店裡布料價格比平時便宜一些,最後還抹了三文錢的零頭。
回去的路上,陸母感慨:“倒是沒想到,那公子哥還有這個能耐。他們鋪子現在可是清水縣裡一等一的划算。”
李迎春見婆媳二人抱著布料回來,一打聽,頓時開啟了話匣子。
“他們家棉花也便宜兩文錢,這幾日沒貨了,說是明日有貨,我還想著給劉文劉武做冬衣呢。”
陸母聽了,也覺得合適,兩人約定好明日同去。
次日買回棉花,陸家人忙碌起來。
太陽底下暖融融的,鋪上兩張大席子,下面鋪上布料,中間鋪一層棉花,上面再鋪一層布料,陸母盤腿坐著就開始縫被子。
杜微瀾和阿黎在一旁幫忙穿針,壓被角。
盛夏陽光好,縫好的被子都不用曬的,直接就能收進箱子裡。
陸明出去買菜,帶回來兩張兔皮。陸母拼拼湊湊,做出兩個護膝,縫在給陸清江做的棉褲裡。清水縣冬天不會太冷,厚棉襖就夠用了,北邊不行,要更保暖的衣物。
日子一點點過去,偶爾有老饕掛念陸家餛飩,可人家家裡剛辦了喪事,不好叨擾。
硃砂時不時就過來看一眼,買個燒餅就走。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過了七月十五中元節,天氣沒那麼炎熱,杜微瀾和陸母將更厚的衣裳做出來,託人送去給陸清江。
東西剛送出去第二日,驛站就送來一個包裹。裡頭是一張白狐皮,六兩銀子,外加幾張信紙。這是之前兩個月前那封信的回信。
陸清江先是把大哥陸重山罵了一頓,又表示自己沒事會多燒紙錢。細細說了自己每天的吃食,字裡行間都是三個字,不好吃。
陸母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小子就知道吃!東西都送出去了,這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