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人謝春暉,也不是很理解謝行雲的行為方式。
不過謝春暉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明面為難弟弟,只會派弟弟去剿匪,順便安排一些小小的刺殺。
兄弟兩個,表面上兄友弟恭,哥哥包容弟弟,弟弟體恤哥哥,其實背地裡都想弄死對方。
謝皎太子兩歲的時候,多了兩個師父,一個是京中才子謝風雨,一個是謝峻。
謝風雨自不用提,這一年禁閉時間裡,他隱姓埋名跑出去參加科舉,到了殿試才被人揭發身份。直接從考生,一躍變成考官。
這一屆殿試的狀元、探花、榜眼,屈居在謝風雨的陰影之下,那是一個比一個憋屈。
謝峻是太上皇送來的人。
這人和謝風雨站在一起,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來,這人和皇家肯定有關聯。
謝峻身上帶著謝家人那股子氣質,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只要站在那裡,旁人打眼一看,心裡就篤定了,這人和謝家有關聯。
有人說謝峻是太上皇私生子,也有人說是撿來的乞兒,又有人說謝峻是早年跟著太上皇南征北戰的將士的遺腹子。
傳言對也不對,謝峻是小太子皇祖母杜太后在戰場上撿的,是將士遺孤,但誰也不知道這個遺孤到底是敵我雙方哪一邊的。
這都是舊事了,反正人是太上皇挑的,皇帝謝春暉那是一個屁都不敢放。倒是謝行雲寫了一封長信,質問太上皇為什麼選那種陰溝裡的玩意兒。
謝行雲怎麼捱揍的,自是不提。
謝峻打架很厲害,見到謝皎的第一天,就展示了以一敵十的戰鬥力。木劍在他手裡,像是什麼神兵利器,直接見了血。
最後木劍不堪重負,在刺入最後一人肩膀時斷了,一節斷木砸在太子謝皎腦袋上。
兩歲的小太子已經不愛哭了,抬手摸摸一路流到臉上的一滴血,抓起洗乾淨去了果核的桃,啃了一大口。
“好。”
這是小太子第一次在外面說話,平日裡她懶得說,朝臣都恭維說貴人語遲。
一個字,讓慌慌張張喊太醫的小太監險些淚崩。
“主子啊,您總算說話了。”
因為一個‘好’字,第二天朝會,群臣隔空吹了兩個時辰彩虹屁。他們對正常且仁善的太子,真的很期待,如此處變不驚,情緒穩定,以後肯定是個好皇帝!
等太子長大。
等一個仁善之君長大,這個儲君要寬厚待人,但也不能太慫。要剛正,要胸懷寬廣,不能窩裡橫,也不能過於窩外橫。
窩裡橫,他們這些當官的日子不好過。窩外橫,國庫扛不住。
群臣盼望著,希望儲君能長成他們希望的模樣。
因為那一劍,謝峻主動在東宮門口跪了三天。
他跪著,謝皎坐在門檻上啃果子,時不時往他嘴裡塞一塊。塞進謝峻嘴裡的,往往是不甜的。
謝峻照單全收。
瓜果吃完了,小太子開始投餵吃食。
身形高挑的黑衣勁瘦男子跪著,小太子站著,手裡端著小玉碗,往男子嘴裡一顆顆塞魚丸。
塞完了,又學著平日裡宮女餵飯的樣子,往對方嘴裡倒水。
“咳——”謝峻差點被嗆死。
自覺功德圓滿,小太子拍拍對方的腦袋,就像宮裡的妃嬪揉大肥貓的腦袋那樣。
小太子對這個新玩伴很滿意,給什麼吃什麼,而且可以和他一樣高。吃不完的東西,都可以給他吃,完美!
謝風雨抱著書冊路過,眼皮一跳。
“過來,那裡有太陽,太曬了。去那邊亭子裡讀書。”
兩歲的謝皎不認識字,說話都不利落,但這不影響謝風雨長篇大論。謝風雨其實不太會教孩子,他自己是個一點就通的天才,講課從來都是一遍過,完全沒意識到兩歲的小孩會不會跟不上節奏。
謝峻教習武藝,他原本是暗衛營的,現在過了明路。
他不會光明正大的打架套路,教小太子的,全都是暗殺的手藝。
“這樣,不容易被人暗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活著,一切都來得及。”
這話兩歲的小孩兒聽不懂,什麼生死,根本分不清。連走路都能左腳踩右腳的年紀,能把一碗飯吃明白,都算是天賦異稟了。
生死的概念,對她而言太超前了。
小謝皎啃著果子,睜著一雙茫然無辜的大眼睛,目光被飛過的蝴蝶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