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恬一臉迷茫:&ldo;你說什麼!?我昕不見!&rdo;她摸摸耳朵,大吼,&ldo;我耳朵聽不見了!&rdo;我心裡咯噔一聲,但時間緊迫,只好放慢語速,誇張了口型:&ldo;回去!等奧古!好好活下去!&rdo;&ldo;我真的聽不見!&rdo;我氣急敗壞抓住她的肩膀:&ldo;活!下!去!看口型!活下去!&rdo;她愣了半晌,顯然還是沒聽到,我覺得我快瘋了,正考慮要不要敲敲她的腦袋時,她猛的伸手,反過來抓住我的領口大吼:&ldo;海因茨!我說了我聽不到!我不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你給我聽著!無論是不是下一秒戰死,只要有機會,你就給我活著!不準自殺!不準自暴自棄!如果被俘虜了,無論遭受什麼!你都給我活著!記住!無論遭受什麼!那都是你的報應!你應得的!你活該!你要是用自殺逃避,你就是他媽的懦夫!活著!記住沒!?想盡辦法的活著!&rdo;我完全呆住了,任由她揪著領口搖晃,唾沬橫飛,她滿臉汙泥,眼睛盯著我,眼神執著的可怕。&ldo;如果我沒死,只要一天沒得知你和奧古墓地所在,我就天天去尋人處找你們!我會刊登我的住處!你們也要這樣做,知道嗎?!戰爭很快就結束了!沒什麼熬不過去的!活著!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受苦受難那都是你該的!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聽進去沒!混球!你應一聲啊混蛋!&rdo;活下去,活下去……奧古知道我上東線,他只求我活下去。你到了這種境地,還是隻要我活下去。秦恬,你聽到我說的了嗎?我,也只希望你能活下去。這是我們,最低的要求了……我忽然覺得,有些事,如果現在不做,以後,就再沒機會了。捏住她的下巴,我著魔一樣的看向她不斷張合的嘴,然後,狠狠的吻了下去。碎石,煙塵,硝煙,和她驚訝的眼神,混合在嘴裡,讓我迷失了感官,唇齒相依間,我清晰的知道,我從未得到過她,但也從未失去過她。奧古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卻是她和我一路走來,讓我厭倦了種族清洗,讓我厭倦了戰爭,讓我厭倦了自己,卻又期待起未來。我忽然什麼都不怕了,因為命運並不是全知的,就像她絕對不會想到我會吻她,就像我也絕對想不到會忍不住吻她,我期待她告訴我一些事情,比如說,這場該死的戰爭,究竟什麼時候結束。&ldo;一九四五年五月七日,德國無條件投降,九月二日,日本投降。戰爭結束!&rdo;她的嘴唇還是紅豔豔的,吼聲沙啞。我釋然:&ldo;真好,沒多久了,該結束了……&rdo;把秦恬作為受害者交給蘇聯是我唯一能策劃完全的事,這一些完成以後,我就把自己的命,完完全全交給蘇軍了。他們檢查了我的身份,確定我是國防軍而不是黨衛軍後,把我們關進了戰俘營,毎天只有少量的食物和水,我有預感以後可能會更加悲劇,於是努力的儲存體力,調節情緒。一個月後,我們被送到了莫斯科。這絕對是一次規模空前的遊街,五萬七千多個戰俘在紅場上慢慢的走著,我們雖然盡力整理了衣衫,但依然無法抵過差勁的衛生條件,昨晚的食物很不乾淨,今天有好幾個人壞了肚子,在申請無果後,只能直接拉在了褲子上。後面蘇聯方面為顯示厭惡,還安排了幾十輛灑水車用肥皂水沖洗我們走過的路面。兩邊百姓朝我們吐著睡沬,咒罵聲連綿不絕,甚至還有人衝出來抓住邊緣的戰俘就踢打,也有幾個大媽露出了憐憫的表情……惡臭,蝨子,面黃肌瘦的人,這或許就是莫斯科的平民看到的讓他們國土動盪的對手,將軍們從容的走在最前面,我走在隊伍中間,看著周圍人各色的眼神,忽然發現此時自己的心情除了麻木,更多的是輕鬆。就好像是秦恬說的,這些是我該的,我活該承受,當初朝人舉槍,就該做好如今被人射擊的準備。我準備好了,真的。一如所料,我們來到了西佰利亞,工作就是挖煤。我以為等到戰爭結束,就差不多能回去了,算算時間還沒多久,覺得現在無論多苦,皎下牙就能回去了。誰知道,這一等,就是十年。可能毎一個跟我一樣十年歸來的人,回想過去都會覺得跟夢一樣,要我說說其中的某些具體的事情,張開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給出一個無奈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