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宏鋮將他轉過身來,戀戀不捨地摸索他的臉頰鬢髮,從懷裡掏出一個翡翠盒子,開啟來,裡面一枚紅色晶瑩的藥丸,芬芳撲鼻,道:&ldo;這是南疆國國主保命的丹藥,尋常人服下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百毒不侵,比上次給你的那金風玉露更為金貴。世上只此一枚,你這就服下,也讓朕好放心些。&rdo;&ldo;這,不行,皇上,我不能……&rdo;&ldo;你這一路風餐露宿的,萬一病又復發怎麼辦?乖,服下,就全當讓朕安心吧。&rdo;蕭宏鋮親自倒了水,送到他嘴邊。他眼光中的憂傷和懇求令人無法拒絕,蕭墨存只得接過,將那藥丸含入嘴裡吞下,入口倒覺得酸中帶甜,不像藥丸,倒像果子。&ldo;你雖有個能幹的貼身丫鬟,可到底是個女子,出門在外,並不方便。朕替你找了個妥當人跟著,放心,這人你也認得。&rdo;皇帝笑笑,拍了拍手。門外一個少年閃了進來,恭恭敬敬磕了頭,道:&ldo;草民叩見陛下,晉陽公子。&rdo;&ldo;抬頭讓你的新主子瞧瞧吧。&rdo;那少年抬起頭來,一張端正的臉上稚氣未脫,滿是歡喜,竟然是在天牢裡對他頗多照應的小護軍王福全。&ldo;小全兒。&rdo;蕭墨存又驚又喜。&ldo;下去吧。&rdo;皇帝揮揮手,王福全又扣了頭,恭敬退出。&ldo;怎樣,可還滿意?&rdo;蕭墨存看向皇帝的眼中,此刻方真的多了一份感激,他點頭道:&ldo;多謝陛下,只是您如何得知,我與王福全是舊識?&rdo;&ldo;天子腳下,朕知道點事,也不足為奇。&rdo;皇帝重又將他攬入懷中,低聲道:&ldo;只盼你高興才好。&rdo;出了京城,一路往南,一條筆直的官道上,秋高氣爽,天乾物燥,這等時候趕路,雖不似寒暑時節那般冷熱難耐,但人在路上,總也有你想不到的苦楚之處。什麼時候,一杯乾淨的熱茶,一個熱騰騰的雜麵饅頭,對趕了幾天路的老百姓來說,都是不可抵擋的誘惑。這個原則,早已深入到城邊官道旁賣茶湯的金老頭心底去,天矇矇亮,他便支開了茶水攤子,領著孫子忙活開來。哪知眼見日上頭頂,來的卻只是三兩的老客,往年這時候往北趕著進皮貨,往南趕著進織物器皿的商販,今年逢著大旱,都不約的將買賣停了個七七八八。金老頭望著蒸屜裡那些還有餘溫的雜糧饅頭,眉間的皺褶更深。時值大旱,官糧價錢升得高到買不起,他不得已託了鄉下親戚,買了私糧,卻已將攢下來的幾錢銀子係數用完。這裡卻偏又撐不起生意,再不來客人,只怕他和小孫子,就得跟著逃荒的人流一起,沿街討飯去了。&ldo;爺爺,我餓。&rdo;小孩抗不住,盯著蒸屜裡的饅頭道。金老頭摸摸他,道:&ldo;乖,爺爺給倒水喝,饅頭是賣錢的,吃不得,懂嗎?&rdo;小孫子似懂非懂,卻也乖巧地不再吵鬧,只接過金老頭倒來的溫水,自己蹲在一旁小口小口地抿。金老頭長嘆了口氣,正愁得眉頭能夾死一隻蒼蠅之際,忽然聽到小孩清脆的嗓音:&ldo;爺爺,有人來了,有客來了。&rdo;金老頭的心猛地跳了起來,他舉目遠眺,果然土路盡頭一陣黃沙滾滾,近些了方才發現,是一對威風凜凜的黑衣騎士,當中簇擁著一輛樸素的大馬車,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金老頭一見心情沮喪,忙拉了孩子避開點,他心知,這樣攜帶奴僕侍衛出行的大戶人家,大多備齊茶水吃食,又怎會屈尊降貴到自己這個破舊的小茶水攤歇腳?哪知隊伍快要經過之時,模糊聽得馬車中有一個如春谷鳴鶯般的女人揚聲道:&ldo;厲大爺,我們少爺說了,在這裡歇會。&rdo;領頭的黑衣騎士手一揮,一行縱馬之人齊齊勒住了馬,顯是訓練有素。那黑衣人倒轉馬首,驅到車旁,低聲詢問了幾句,便又對手下人揮了一下手命道:&ldo;下馬。&rdo;十餘名護衛齊刷刷地跳下馬,自動分成幾組,有進茶寮擺好座椅,有清趕坐著的兩名客人,有牽馬拴馬的,有自動燒水洗刷杯子,有檢視周圍環境的,金老頭待要喊一聲&ldo;客官&rdo;,見此架勢,如何敢招呼,忙摟了孩子躲在一旁,心疼那柴火和被趕跑的客人還沒付的兩個銅板茶錢,可心疼歸心疼,怎麼敢出聲埋怨。這裡一應事畢,那邊車裡才跳下一個面目平常的高瘦男子,懶洋洋地看看四周,方捲起簾子,扶下一個雖身穿布衣,卻相貌美麗的女子。那女子未語先笑,道:&ldo;有勞白大夫了。少爺,這茶寮也就這樣,你非要下來看,呆會別嫌人家地方醃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