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羅希奭的死,無疑將矛頭指到了他這個右相頭上。
聖人現在的態度,說明了許多事。
從皇宮出去,一路上李林甫都在思考現狀。
對太子下手來波及建寧郡王?
事實證明,聖人根本就不想廢除太子。
兩次大案,都沒有撼動太子儲君之位,再掀起第三次,恐怕也是徒勞而已。
陷害建寧郡王?
羅希奭已經用過,揚州太遠了,那裡是建寧郡王的主場,想要將有效的資訊及時傳回長安給聖人,這個難度是極大的。
既然現在無從下手,也許王鉷說的捧殺之策,才是最有效的。
李林甫收拾了一下心情,他沒有表現出擔憂,而是像往常一樣回到相府。
政治鬥爭最忌諱的就是最亂陣腳。
所謂的得寵是一時的,失寵也是一時的,要像狼一樣懂得忍耐。
六月初的一個上午,抵達樂平縣的元載,在亮出李倓的手諭之後,樂平縣立刻開始積極配合的元載。
樂平縣歸屬鄱陽郡,鄱陽郡歸屬江南西道,也在李倓的管轄之下。
唐朝時候的樂平縣是後來的德興市。
德興銅礦是亞洲最大的一座銅礦。
在唐宋時期,這裡已經有開採銅礦,尤其是宋代,經濟中心南移,江南西路是大宋人口、田地最稠密的地方之一,這裡的冶銅業也是最發達的地方之一。
但唐代,這裡卻尚未冒頭。
元載自然聽過樂平縣出銅,可產量極低,入不得他元公輔的法眼。
他此次來,也是因為李倓下了命令。
元載到的前兩天,樂平縣的所有官員,地方豪強,都聚集在一起,為元載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
元載對樂平縣縣令劉全說道:“不瞞你說,我此次前來,是來找銅礦的,聽說樂平縣有大量銅礦,可有此事?”
劉全這傢伙天天坐在衙門裡享樂,他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好在今日有一個叫張木的本地豪強在現場,他說道:“我們樂平縣的銅礦不算多,現在是由我在開採,每年能開採的也就才十萬斤。”
一聽到十萬斤,元載立刻就心灰意冷了。
銅礦十萬斤,出銅才多少呢?
銅礦出銅率一般也就才3%左右,十萬斤出銅3000斤,一共能鑄造的銅錢也才幾百貫。
這對於目前年鑄造百萬貫的任務來說,簡直杯水車薪。
“還能再擴大麼?”
“能倒是能,不過沒有甚用處。”
元載猶豫了一下,對劉全說道:“劉縣令,大都督有命令在先,我想在這裡召集五百人去銅礦,再擴大深挖一挖,可行?”
可行?
這還用問嗎!
那些腦袋剛在本縣傳首完,你說可行不可行?
就算現在讓幾百人去跳江都可行,別說挖銅了!
總之只要是建寧郡王下的任務,只要不讓我這個縣令把腦袋交出來,都可行,都好說!
於是,接下來元載便開始在樂平縣挖銅礦。
挖了數日,並無結果。
張木跑來說道:“元公,這樂平縣也不算產銅的大縣,您何必強求呢?”
“再挖一挖,先不要下定論。”
轉眼已經到了六月中旬,就在元載在樂平縣挖銅礦的時候,李隆基的最新聖旨到了揚州。
在眾人震驚之下,李倓得到了揚州的軍政大權,大唐聖人允許揚州大都督募集五千兵馬,維持江淮的秩序。
並且,李倓還得到了揚州都團練使的頭銜。
團練使就是負責統帥、訓練地方民兵的,大唐地方上的官員一般不掌握兵權。
例如刺史,一般情況下只能調動數百地方兵力,必要的時候在民間招募民兵以做防禦。
所謂的團練使,在安史之亂前,也只是在極少部分有過任命。
此次李倓能得到這樣一個機會,與之前揚州連續多次發生血案有分不開的聯絡。
尤其是雲秀坊和澄心堂被燒燬。
加上楊國忠在長安朝堂不斷地勸說,才有了這樣的結果。
李倓知道這一次機會來之不易,他立刻命人將前來傳聖旨的內侍好好招待,吃好喝好,臨走前還派人給了幾箱錢。
肯定不是以建寧郡王的名義給錢,而是揚州某個心裡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