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死近萬名唐軍後,安祿山還不解氣,他命人將河南節度使張介然拖到軍門前。
“張介然!”安祿山的聲音粗獷而響亮,他被一眾謀士和將領簇擁在最中間,俯視著跪在下面的張介然。
張介然是李隆基任命的第一個河南節度使,才來了不過數日,勉強號召了萬人,連兵器都沒有來得及發放,安祿山大軍已經如狼似虎般攻破了他們的防禦。
“你現在給我磕三個頭,並且當眾表示願意投靠我,我不但不殺你,還讓你隨我一同進京討賊,待匡扶大唐社稷之後,爵位自不可少!”
張介然卻大罵道:“胡賊無恥下作,我身受天恩,豈會與汝等卑劣之徒為伍!”
安祿山聽完大怒,正要下令殺張介然,嚴莊說道:“大夫且慢,容下官與他說一說。”
安祿山道:“好,你去跟他說一說。”
嚴莊走到張介然面前說道:“張尚書,久聞你謹慎且善籌算,昔年在隴右與河西做郡守,先後跟隨王忠嗣、皇甫惟明、哥舒翰討伐吐蕃人!”
“你是何人?”
“在下不過是河北一寒門之士,名為嚴莊。”
“你身為漢人,大唐百姓,聖人子民,竟與胡賊一道謀反!”
嚴莊卻大笑起來:“哈哈哈,聖人子民?”
“難道不是!”
“當今聖人在華清池享樂之時,可有想過他的子民!當今聖人重用李林甫、楊國忠等奸相之時,可有想過他的子民!如今這朝堂之上,厚顏無恥之徒、趨炎附勢之輩,只需要說幾句漂亮的話,就能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用之不竭!”
嚴莊神色坦然,語氣沉著有力。
“偏偏有一生報國才華之人,卻苦尋無果!你說,這樣的宰相,該誅不該誅!”
張介然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身受朝廷恩惠,絕不會像某些豬狗不如的胡賊,做背叛朝廷之事!”
安祿山聽後大怒。
嚴莊卻說道:“你可知為何大夫從范陽舉兵南下,一路河北幾無反抗!”
見張介然不答,嚴莊繼續道:“因為河北民心疲敝,諸多憂國憂民之士,早已寒了心,如今大夫身受重任,吾等當為大夫鞍前馬後!為什麼?為了大唐江山!”
張介然神色一震,他不知道為何嚴莊說到為了大唐江山的時候,眼中竟也透露出幾分肅然。
夕陽西沉,染紅了汴河之水,明明是春風,卻帶著無盡的悲嘆和無奈。
“如今范陽義軍南下而來,汝等應該即刻響應才對!”
“無需多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嚴莊神色一沉,在張介然耳邊低聲道:“只要張公願意投降,必保張公性命,依舊有榮華富貴!”
“休要再與我多言!”
“你真的要為李隆基去死?”
張介然沉默不再說話。
“那個人昏庸無德,這樣的皇帝,你忠他何用!”嚴莊語氣中帶著幾分恨意,“忠他何用啊!”
張介然低下頭。
安祿山見狀,也不再多說,擺了擺手,劊子手一刀下去,工部尚書、河南節度使張介然于軍門前被斬首。
人頭落地後,他的眼睛還看著西面的方向。
安祿山揚天大笑道:“楊國忠派來的節度使已經被我們殺了,將張介然的人頭傳首河南道,河南道的太守們看看!”
高尚大聲高呼道:“大夫英明,我軍必能擊敗反賊楊國忠!”
“入京誅殺楊國忠!誅殺楊國忠!”汴河之畔響起陣陣肆意的高呼。
隨後,安祿山下令原地駐紮,補充糧草,兩日後東進洛陽!
一時間,安祿山大軍士氣旺盛到極點。
在張介然被殺的當天晚上,王遠山狼狽逃回雍丘。
“顏公,俊儀城已淪陷!”王遠山驚恐萬分。
“張介然呢?”
“下官只是聽聞被押送到開封,生死不明!”
顏真卿神色凝重起來,他說道:“張介然性格剛直,此去凶多吉少啊!”
“顏公,現在如何是好?”
王遠山顯然已經被打怕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場景。
顏真卿下了第一道命令:“傳令全軍,連夜做防禦,我們固守雍丘!”
“是!”
緊接著,顏真卿下了第二道命令:“傳我親筆書信給河南道各州郡,就說我顏真卿在陳留郡,誓死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