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仁腦瓜子嗡嗡的,他張大嘴巴震驚地看著李倓。
許遠見李倓自己就把身份亮了,立刻對張懷仁道:“聖人在此,還愣著作甚!”
張懷仁再想起剛才王山立被打斷腿的情景,一瞬間,額頭冷汗如雨。
張懷仁頓時跪下來了:“聖人,此事完全是崔家人的主意,臣已經嚴厲斥責他們,奈何他們家大業大,拿經城縣百姓威脅臣,臣是被逼無奈!”
崔凌卻趕緊說道:“聖人,這件事都是張縣令出的主意,正如王縣尉所言,現在朝廷在高價收購糧食,張縣令想用手裡的權力變成錢來!他還說其他的一些縣,今年年初就有人在操辦,賺了很多!”
“聖人……”
張懷仁想打斷崔凌的話,但崔凌卻繼續說道:“張縣令自己家裡就堆滿了錢,還有私下修建了好幾個糧庫,剛打完仗,清河其他縣缺糧,朝廷賑災,張縣令就高價賣那些糧食……”
“聖人……”
“聖人可以派人去調查,就在他自己家裡,他藏了很多!”
“聖人,千萬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是在誹謗臣!他們崔家不僅僅誹謗臣,他們還強迫臣……”
“你一個朝廷命官,被崔家強迫,朕要你這個縣令有何用!
“聖人……”
“閉嘴!”李倓淡淡說了一句。
然後轉身對劉文山說:“把這位崔郎君的腦袋砍下來,送回崔家。”
“是!”劉文山應了一句,一臉冷漠地拔出刀,朝崔凌走過去。
崔凌不斷磕頭:“聖人,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饒了我……”
“該交代的你都沒交代,別以為朕不知道。”
說話間,劉文山已經到了崔凌面前,一刀朝崔凌砍去。
咔嚓……
崔凌的腦袋從脖頸飛落下來,在地上打滾,拉出一長條血跡。
無頭屍體歪倒在一邊,脖頸處嘩啦啦地流出一大片鮮血。
張懷仁直接看傻眼了,嚇得呆若木雞。
“張懷仁,朕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把你跟崔家的勾當,全部招供出來,保你活命,如何?”
“臣這就寫!臣這就寫!”
李倓轉身對武意道:“去把張懷仁的家抄了。”
“是!”
武意立刻帶著十來個人前往張懷仁的家。
“劉文山你帶人去封了崔家,等候張縣令的招供書!”
“是!”
李倓來的快,走的也快。
留下劉容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只覺得剛才的一切,彷彿在夢中一樣。
出了經城縣之後,李倓對許遠交代道:“清河恐怕不僅僅只有經城縣出現這種情況,你之前忙於招募兵士,現在要開始嚴查各縣。”
“是!臣一定嚴查!”
“朝廷缺糧,民間缺糧,現在田和人就是最重要的,人勞作,從田裡種出莊稼來!但其間的利益有多大,不需要朕再多說了吧!”
“聖人,有件事,張懷仁說的其實有道理,崔家這種家大業大的家族,對官府治理地方的確有幫助。”許遠說道,“最重要的是崔家可以提供充足的農具,崔家有自己的冶鐵工坊,而且規模很大。”
“民間農具如何呢?”
“一把犁,要兩千文,一把耙也要兩千文,鍬和钁也都在五百文上下,許多家庭是負擔不起的。”
“價格竟如此之高?”一直跟著不說話的李泌突然說道,“我前年在關中民間還問過,一把犁大約五百文,一把耙也是五百文,鍬和钁都在一百文上下。”
“是的,那個時候的確是這個價格,而且許多百姓家庭在更換農具的時候,咬咬牙也能買得起,只要不遭受災荒,家裡是有一些餘糧的。”
許遠嘆了口氣:“但現在不一樣了,河北遭受巨大的創傷後,連農具的價格也漲了許多。有些地方還出現了好幾戶共用一個農具的現象。”
“把崔家的農具都拿出來,是不是可以滿足了?”李倓問道。
“恐怕也不行,一個崔家,如何能滿足整個清河?”許遠道,“而且缺農具這種事,肯定不止清河,其他州縣也存在。”
說到底,戰略制定起來很簡單,嘴巴說說,官員們動動筆,傳達傳達命令,盯著下面就行。
可現實情況,卻面臨無數個問題。
例如河北的人因為皇帝的到來,親自上前線,再一次擊退了叛軍而選擇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