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個子在女孩子中較高,抱著膝蓋斜斜地蜷縮在那麼小的~張沙發上絕不會怎麼舒服。蕭正宇覺得思緒全亂,卻沒時間多想,大概是麻醉藥的藥效過了,身體的疼痛一波波地侵襲上來,疼得厲害,但無論怎樣也不想讓她發現.於是咬著牙忍著。半疼痛半昏迷中,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又夢到那個下雨的夜晚,先是董再冰對他冷笑,然後薛苑把戒指砸到他身上,說,滾開。他被夢驚醒了,猛然睜開眼睛,才發現天色早就大亮了,他下意識地去看沙發,空空如也,沒有人影,如果不是床頭櫃上的保溫飯盒,他幾乎以為自己昨夜做了個大夢。有人推門而入,他滿懷期盼,進來的卻是換藥的護士。他~再剋制,終於沒讓失望之情寫在臉上。護士看他醒過來,很善解人意地跟他閒聊。蕭正宇還是忍不住問道:&ldo;有位陪著我的薛小姐去哪裡了?&rdo;&ldo;她回去拿衣服了,大概馬上就回來。&rdo;蕭正宇長長撥出~口氣,這才放了心。薛苑的確就像她說的那樣,白天幾乎都陪在醫院裡,寸步不離。他的手和腿都動不了,起初幾天沒辦法行走,她推著他在醫院裡慢慢散步。兩人的話其實不多,都是無關緊要的話題。兩個人深知如果一開口說話就會將兩人再次置於不可調和的尷尬矛盾中,所以不約而同地選擇維持現狀。前來探病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每天總有幾個,送來的禮品琳琅滿目。每到這個時候薛苑也只是沉默地站在~旁,或者出去什麼地方溜達一圈,乾脆迴避。來人都是蕭正宇各路的朋友,除了張玲莉和劉榕林,幾乎沒有她認識的。。薛苑現在才知道劉律師和費夫人,蕭正宇這對母子關係好得非同尋常,三個人聊天說話,那種姿態雖然只是簡單的閒聊,但言談間對對方事業和家庭關係的熟悉程度,絕不是兩三年的時間可以積累的。她不想打擾他們的交談,欠身之後就要離開病房。倒是費夫人叫住她,示意她上坐下來,和顏悅色地說:&ldo;不用離開&rso;不是什麼外人。劉律師是我的老朋友,過去他曾經幫過我幾次忙。小薛,你以後有什麼與法律相關的事情,都可以找劉律師諮詢。&rdo;薛苑尷尬地笑了笑,對兩人點點頭,客氣地回答:&ldo;謝謝您。&rdo;劉榕林不動聲色地笑了,&ldo;對了,薛小姐,那幅畫轉贈給博物館的手續基本辦完了,大概博物館那邊會辦一個小型的接收儀式,你到時候出席嗎?&rdo;&ldo;不.,,薛苑搖頭,&ldo;請全部用李天明先生的名義,根本不用提到我。&rdo;劉榕林看一眼薛苑,對費夫人露出個意外深長的笑容。費夫人搖搖頭,沉思片刻,拿著包站起來,&ldo;劉律師,我們去附近找個地方坐一下,我有事要問你。&rdo;&ldo;好&ldo;兩人很快離開,等到房間裡再無別人,蕭正宇問薛苑:&ldo;贈畫的事情,你想好了?&rdo;&ldo;想好了,這有什麼可猶豫的。&rdo;蕭正宇短暫地沉默,眼睛裡卻流露出不加隱藏的遺憾神色。薛苑苑在劉榕林面前沒有問出的話此時終於可以問出來,&ldo;劉律師嘴裡說的那個他認識的收藏家,願意買那幅《讀書的少女》的人,是不是費夫人?或者是你?&rdo;蕭正宇想不到她忽然問這個,然而事到如今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微微頷首,&ldo;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rdo;&ldo;不用了。&rdo;蕭正宇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ldo;劉律師那番話,其實也是我的意思。我之前就知道遺囑的內容,也考慮到你會放棄畫的所有權,但沒想到你做得那麼幹脆。&ldo;無所謂的微笑浮現在薛苑蒼白的臉頰上,她微微搖頭,&ldo;謝謝你的好意,我很感激。我的的確確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並不是因為對方是你,只因為《讀書的少女》的確是應該放在博物館供人欣賞的,而我也不想因為一幅畫改變我的生活&rdo;安靜的病房裡,蕭正宇默然片刻,&ldo;我對繪畫的研究並不像你這樣精通,也沒有我媽那種瘋狂的收藏癖。我想要《讀書的少女》,只因為‐‐那幅畫是我愛上佻的契機。&rdo;薛苑半晌沒有搭話,站起來去把瓶子裡的花換掉。蕭正宇臉色依然蒼白,眼睛卻有讓人驚訝的亮度,&ldo;我父親的本意是準備在去世後把這幅《讀書的少女》送給博物館的,但後來他認識了你,從那時起他就更改了遺囑。他覺得把畫給你是最好的選擇。不過你秉承了他最開始的想法,到頭來還是你最瞭解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