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討論時她昏昏欲睡,眾人的討論聲都入了耳朵,可就是不能理解其意思,茫然中聽到有人問她:&ldo;陸筠,有什麼看法沒有?&rdo;猛然驚醒,感覺吳維以的目光從前方而來。握緊了手中的筆,忍著倦意盯著牆上的設計圖,點頭:&ldo;哦,我沒有什麼看法。&rdo;她說話時鼻音很重,吳維以再看她一眼,又問別人:&ldo;你們呢?&rdo;得到了一片贊同,這麼長一段時間論證,這麼多次試驗的重複,都就沒什麼問題。吳維以拍板:&ldo;那就這樣定了,散會,回去繼續工作。&rdo;十多個人很快散去,注意到屋子裡出了自己,只剩下吳維以和周旭,兩人指點著圖紙,還在討論複雜的細節問題,例如壩底的高度抬高多少米,例如避開滑動岩層部分,例如鋼材的資料;邊聽邊收拾紙筆站起來,一手支著額頭朝外走,打算騰出地方給他們。走到門口被周旭叫住,詫異地回頭,人影已經到了跟前,一隻屬於別人的手搭上額角:&ldo;剛剛就覺得你不對勁,像是霜打的茄子。果然是著涼了,額頭滾燙。&rdo;&ldo;吃藥了,小感冒,&rdo;陸筠笑得若無其事,&ldo;你以為我是你,這麼點事也大驚小怪。&rdo;周旭後悔:&ldo;是我的錯,昨晚不應該半夜找你聊天的。&rdo;陸筠擺擺手,正要富有英雄氣概的說一句&ldo;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生病,都是沒辦法的事情&rdo;,眼角餘光瞄到周旭身後的抱臂靜著設計圖紙的吳維以,心臟猛烈的一縮,腳步一挪,不留痕跡的退後半步,從周旭的手掌下離開。朝著他的方向,陸筠慢慢開口,&ldo;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rdo;聲音顯然傳達到了,吳維以抬頭,問她:&ldo;小陸,手裡都有什麼事情?&rdo;都是爛熟於心的事情,陸筠流利的回答:&ldo;壩體設計方案的複核,還有水流分析報告,還有發電執行預洩排程方案……&rdo;&ldo;這些事都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做完的,&rdo;吳維以說,&ldo;今天休息好。&rdo;這話猶如清泉在她心頭潺潺流過,濺起一陣漣漪。陸筠猛然覺得鼻子一酸,不敢再看那張臉,&ldo;嗯&rdo;了一聲,低下頭匆匆離開。那天晚些時候她在去醫院探望袁偉的車子上再次見到吳維以。他沒穿工作服,套了件黑色大衣,下面是件高領毛衣,他很少穿得這麼隨意休閒,別有一種氣質。真正是人穿衣服,目光看過去,竟不知道該停在哪裡。昏頭昏腦的對他點頭,笑出了酒窩算是招呼,跟在他後面鑽進小麵包車;比較身體疲倦,話比起平時少多了,跟他寒暄幾句就提不起什麼精神。反倒是吳維以打破了沉默:&ldo;周旭本來要來,但施工方案的討論會一致開到現在,估計這幾天沒時間了。&rdo;陸筠很是理解:&ldo;我能想象到。忙起來就的時候,一秒鐘的時間都是寶貴的。這一來一回也要三四個小時,他肯定走不開。&rdo;吳維以短暫地頓了頓,說:&ldo;吃藥了嗎?&rdo;&ldo;藥倒是一早就吃了,不過總覺得感冒藥除了讓我想睡覺之外,也沒別的用處。&rdo;陸筠攤手,滿臉無奈。&ldo;從事野外工作,只有自己照顧自己,要是覺得我給你的任務太重,你直告訴我,我不是那麼不通人情的人。這些年,我見到很多人因為長年外業生了病,不能再堅持在第一線。我不希望你成為他們中的一位。&rdo;&ldo;人和人不一樣的,&rdo;陸筠說,&ldo;吳總,例如你了。那你又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你的工作壓力和勞累程度我是看得到的,可是不也堅持下來了。&rdo;&ldo;你不能跟我比,&rdo;他答了這一句,語氣裡有著一點難得的悵然和追憶,&ldo;這個專業,這個工作,一直都是我自己的意願。&rdo;&ldo;那你也不用擔心我的,&rdo;陸筠盈盈一笑,&ldo;我嗎,別的不會,最擅長的就是照顧自己了。&rdo;吳維以笑起來眸子上隱隱有種夜明珠的輝光:&ldo;的確不是每個人都懂得那套急救知識和醫學常識,你救了袁偉。&rdo;並不算溫暖的車廂,後座只有他們兩個人。談話到這個地步,似乎什麼都可以說開,而且,物件是他,那更沒什麼關係了。陸筠緊了緊衣服,別開目光,慢慢地說:&ldo;我跟我姑姑生活過一段時間,她沒有子女,也不喜歡去醫院,可她有嚴重的糖尿病。很多時候是我照顧她。打針啊,吃藥啊,這些醫療常識,就學到了一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