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清楚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蕭正宇還是依言而行。箱子裡有個平淡無奇的資料夾。&ldo;翻開看看。&rdo;那是一份完全符合法律規定的遺囑,是在費先生去世後的一個星期立的。有律師的簽字,有公證人簽名。遺囑用中英文兩種語言寫的,意思哪怕一個三歲小孩都能明白。簡言之,她去世之後,把一切財產留給蕭正宇,包括不動產,股票,證券,藝術品,信託基金等等。光是財產的列表就足足有半頁之多,蕭正宇對費夫人的財產狀況並非一無所知,但看到這份清單,依然覺得震驚。那幾張薄薄的紙彷彿有了千金之重,壓得蕭正宇手臂的面板硬生生的疼痛。這種疼痛不可能讓他應該感受到的欣喜,反而沉下了表情:&ldo;這是什麼意思?&rdo;費夫人望著他,喝了口咖啡,慢慢說:&ldo;就是你看到的一樣。我所有的一切,包括這棟房子,在不久的將來,全都是你的。啟明一直說你是商業上的奇才,其中的價值你比我更清楚。&rdo;蕭正宇眼光陡然銳利。說不震驚絕不可能,但冷靜也更快的回來。他把那份檔案完璧歸趙,再也不多看一眼:&ldo;為什麼?&rdo;&ldo;你說為什麼呢,&rdo;費夫人微微笑了,溫柔的看著他,&ldo;不過是人之常情。財產我不留給你,留給誰?錢再多又怎麼樣,我又不能帶進墳墓裡去。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把股票證券轉讓給你。不是你那種小打小鬧的投資。我留著也沒什麼用處,交給你是沒錯的。&rdo;蕭正宇不動如山的抬起眼皮看她,嘴角甚至有點譏笑,完全不像一隻手就能觸到億萬財產的人:&ldo;條件呢?&rdo;費夫人慢慢收住了笑意:&ldo;你知道我讓薛苑來,讓她看畫,讓她住在這裡是因為這是你的請求,但這不代表我贊成你們在一起。我花了這麼多年才讓你願意站在我身邊陪我說話,我不想做任何讓你難過的事情。世界上任何女孩,有沒有錢,門第什麼,我一點都不在乎。哪怕是個路邊的討飯丫頭,只要你喜歡,我決不干涉。只是葉文捷的女兒我無法接受。&rdo;她說的如此坦誠,蕭正宇此時倒覺得無奈更多,他揉揉額角:&ldo;你恨錯人了。薛苑的母親沒有任何過錯。&rdo;費夫人抬高聲音:&ldo;她沒有錯,她清白無辜,難道錯的是我?&rdo;在這件事情上是沒辦法跟費夫人講道理的。蕭正宇頓了頓,揚起下巴說:&ldo;我們不說當年的對錯,只談現在。那份遺囑,是對我的要挾?&rdo;&ldo;不,是請求,&rdo;費夫人把咖啡杯放在桌上,慢慢開口,&ldo;我知道你的野心和志向,你這幾年在博藝做事原因我不清楚,但多半是出於無奈。圍著女人的裙子轉,一臉的無慾無求,這可不是你的本性。&rdo;五六年前的蕭正宇的確不是現在這樣。他是作為那一屆年齡最小的學生進入商學院的。他天生聰明,記憶力尤其驚人,並且從不以天生的才華自傲,在瘋狂的學習和積蓄知識。那年他不過二十三四歲,但在很多事情表現出的決斷力讓成年人都驚歎。在同齡人中,不論走到哪裡都是領頭的那個人,他光彩四射。並不是因為他長得好,那是一種氣度上卓越。&ldo;我一直以你為驕,&rdo;費夫人握住他的手,&ldo;你不會安於現狀的。我看得很清楚,這幾年下來,你年輕時候的銳氣消磨得差不多了,但獅子就是獅子,永遠不會是貓。你適合更大的舞臺,你需要我。&rdo;蕭正宇一瞬間臉如寒冰,嘴角露出譏誚笑意之前,甩開了她的手,人先離開了座位。走到門口聽到費夫人叫他的名字,他陰沉著臉扭過頭,身子卻釘在原地沒動;他的態度是如此強硬,稍微出乎她的意外,臉色變了變,但依然鎮定的開口:&ldo;一直以來你都知道我多恨葉文捷。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不希望看到你被她女兒騙得神魂顛倒。薛苑跟她媽一個樣,傷人不見血。我怕你付出太多,到時候被傷得體無完膚。我是你的母親,不忍心看到你受傷害。&rdo;&ldo;您如此介懷的過去,是您的創傷,不是我的。退一萬步說,就算我被傷得體無完膚,那也是我的事情,&rdo;蕭正宇站在門口,沉聲道,&ldo;你口口聲聲說不忍心看到我受傷害,那我真想知道,當年把尚未滿月的兒子雙手送人,現在用遺產來要挾自己的兒子的那個人,又是誰。&rdo;&ldo;費夫人,祝您晚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