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妥協的結果是她和蕭正宇上了李又維的車,但開車人是蕭正宇。這兩人不論剛剛怎麼針鋒相對,這個時候倒是保持高度一致,同時示意她坐在後座。薛苑完全被目前的情況搞昏了頭。真是她平生坐過最難熬的一次車。車廂裡壓抑得可怕。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宛如雷雨將至,隨時都可以風雲大變電閃雷鳴。去醫院的一段路距離並不長,路上卻遇到嚴重的堵車,薛苑長久的盯著外面的華麗的巨幅廣告,英俊的男女模特笑得是如此開心,彷彿天下再沒為難的事情。發動機依然開著,發著嗡嗡的響聲,就像黑暗中野獸的呼吸,每一聲都會影起身體的共振。昨天晚上睡得極其糟糕,窗外長久不變的景色讓她莫名的起了睏意,可看到前坐那兩個臉色都不好看的男人,不論怎麼樣都不敢真正的睡過去。好容易從堵車的困境中緩解,眼看的醫院在望,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她下了車,跟兩人略一點頭:&ldo;麻煩你們在醫院門口等我一下,我去買點鮮花。&rdo;這家醫院說不上本市最大的,但絕對是最好、醫術最有口皆碑的醫院。因此旁邊的花店也比一般地方更多,每個店裡的各種花木綻綠吐紅,洋溢著鬱郁的芳香,使人神清氣爽。沒想到要的鮮花那麼難找。最後才在一家極不起眼的小店找到了她要的鮮花。很樸素的一家小店,宛如畫屏般小巧。角落裡就是她尋覓已久的杜鵑,嫩黃色的花瓣薄如羽翼;綠葉宛如無暇的碧玉,有著纖細的脈絡,清脆的顏色讓人看著就心情愉快。她俯身下去,淡淡的清香飄了過來。&ldo;再加一點滿天星,幫我包起來,謝謝。&rdo;小店的店主是個年輕的女孩子,一邊熟練的包著花一邊問他:&ldo;看病人嗎?我很少看到有人送杜鵑花的,病人很喜歡?&rdo;薛苑微笑:&ldo;是啊。&rdo;她很快抱著花出來,看到蕭正宇和李又維在花店門口等她,詫異的問:&ldo;你們沒在醫院門口?&rdo;&ldo;想看看你做什麼,&rdo;李又維隨口答了一句,盯著她手裡的花看,&ldo;這是什麼花?杜鵑?怎麼是這個顏色?&rdo;薛苑撥弄了一下花莖上的幾片橢圓形的綠葉,那種淺淺的綠,綠中泛著淺淺的黃,顯得特別嬌嫩;各個角度看上去,顏色都會變化。&ldo;恩,也叫映山紅。這種黃色的杜鵑,比較少見,所以找了一會。&rdo;蕭正宇也忍不住問:&ldo;你買這個做什麼?&rdo;&ldo;送人。&rdo;李天明的病房住院部主樓最好的一層,單人的病房,雖說是病房,比起絕大多人的臥室都條件更好,堪比大酒店的房間,一應俱全。他們去的時候,護士正在為他掛上鹽水。看的出來李天明的身體是真虛弱,整個人比縮薛苑初見時小了一大圈,臉色比床單的顏色還要白,病床旁邊的數個醫療儀器說明他的病情相當嚴重。從他心臟病發作的那天算起,大概過了兩三個星期,想不到還如此虛弱,可見真是病的利害。薛苑想著幾個月前他跟記者侃侃而談的模樣,暗暗感慨。李又維不帶感□彩的開口:&ldo;我把人帶來了。&rdo;說著稍微一讓。薛苑抱著花站在病房裡,李天明看著薛苑和她手裡的花,露出個久違的笑容,&ldo;薛小姐你來了,謝謝你願意來看我這樣一個老頭子。&rdo;這個人就算是個老頭子,也是有分量的迷人老頭子。不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李天明,但上次的經歷她不願意再次回想,薛苑深呼吸定了定神,再次做了一次心裡建設,把自己的態度維持在合理的範圍裡:&ldo;李先生,您好。&rdo;她語氣拿捏得正好,不卑不亢,但還是流露出生疏的痕跡。李天明聽在耳中,心中有了分寸,就問:&ldo;這是杜鵑花?&rdo;&ldo;嗯。&rdo;李天明攏了攏袖子,和藹的微笑,&ldo;最惜杜鵑花爛漫,春風吹盡不同攀。我小的時候,屋前屋後種了大片杜鵑,就像詩歌裡一樣浪漫。&rdo;&ldo;是麼。&rdo;薛苑不重不輕地接上話。李天明心平氣和態度平常,說完看到站在最後的蕭正宇,輕微的愕然之後,向著他些微點了點頭,笑意急快的浮上臉,但卻一句話都沒說,重新看著薛苑,就著剛剛的話題說下去:&ldo;真是讓薛小姐破費了。是他們中的那個告訴你我最喜歡杜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