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沒有去食堂,也沒有吃送來的外賣,在蕭正宇的帶路下,他們去了附近的小餐廳。去之前蕭正宇已經點好了菜,兩人剛剛在飯店坐下,菜就上來了。薛苑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面的人工湖,頗覺詫異,蕭正宇見狀就說:&ldo;你才上班沒幾天,對這裡還不熟悉吧。&rdo;&ldo;嗯,完全不熟悉,美術學院在另一個區,一般我都不會過來。對市中心相當陌生。&rdo;蕭正宇問:&ldo;肯定在學校專心讀書?&rdo;薛苑苦笑:&ldo;讀書?是,專不專心就不知道了。&rdo;蕭正宇說:&ldo;這種事情還是看得出來。我記得我讀書的時候,生活最滋潤。成績不好沒關係,日子開心就行。&rdo;薛苑抬眼看他,用鼓勵和支援的語氣問:&ldo;是嗎?&rdo;蕭正宇眸子裡閃過一絲追憶之情:&ldo;是啊,我們當年還組織了一隻樂隊,還在酒店酒吧演出過。&rdo;&ldo;樂隊?&rdo;薛苑反問。他卻不欲多談,笑著搖了搖頭,&ldo;都是陳年舊事,不提也罷。&rdo;&ldo;很多人年輕的時都會幹一些瘋狂的事情,&rdo;薛苑接了一句,本意是說他,卻不自覺的想到了自己,立刻轉移了話題,&ldo;不過我沒想到這附近還有這樣一家不錯的餐廳。&rdo;&ldo;慢慢就會熟悉了,來日方長。&rdo;心裡有事,那頓飯她吃得不多,蕭正宇也是,隨後兩人回到畫廊,繼續忙碌著手裡的工作,直到那一天的展覽結束才再次在畫廊前再次碰面。然而那種渴求和期待感卻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夜晚一點點的到來而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言說的浮躁心情。幾乎到了暴躁,煩躁到看任何東西都不順眼的地步。因此,看到蕭正宇的車從車庫換換駛出來,她平生第一次萌生了退意。夏日的傍晚,晚霞豔麗得無比妖豔,車庫的門口朝西,正對夕陽,西邊的天空上,彷彿被人潑上了一桶調好的顏料,藍色,白色,黃色,金色,紅色‐‐層層遞進。車子在薛苑身邊停下,蕭正宇對她一笑,用目光示意她坐上車;可薛苑卻只是彎了腰,伸手敲了敲車窗。蕭正宇會意,搖下玻璃,刺目的夕陽輝光和夏天的滾滾熱浪打來,他下意識微起了眼。&ldo;對不起,&rdo;薛苑雙手搭在車窗上,緩慢的開口,語速就像此刻的夕陽一樣粘稠,&ldo;我忽然不想去見李先明瞭。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很費心‐‐&rdo;蕭正宇彷彿聽不懂她說的每個字,皺眉反問:&ldo;你在說什麼?&rdo;&ldo;我說,晚上的酒會我不去了,多謝你費心。&rdo;蕭正宇臉上古井無波:&ldo;理由。&rdo;薛苑語塞,遲疑良久,張開嘴發現自己居然無從開口。&ldo;要說理由就快一點,我還要趕時間去君來酒店,如果沒有理由,只是單純的害怕就上車跟我過去。李天明不過是個人,沒有三頭六臂,不會吃了你。&rdo;薛苑咬著牙:&ldo;我不想見到他。&rdo;&ldo;這不是理由,是小孩子脾氣。到了這個時候,你打退堂鼓?&rdo;蕭正宇臉色沉下來,嚴肅的臉讓人膽寒,&ldo;你那麼瞭解李天明的作品,卻不想見到本人?你覺得我會相信這個理由?&rdo;薛苑垂首:&ldo;對不起。&rdo;&ldo;事情到了這一步,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就不許你做出逃避的事情。&rdo;語畢,他猛然轉開車門,驚得薛苑後退數步,蕭正宇壓根不看她的臉,捉住她的手幾乎是連拉帶拽拖到車身另一邊,一手開啟車門,三下五除二把她扔到副駕駛的位子上,&ldo;啪&rdo;一聲帶上車門。他力氣大的驚人,動作又嫻熟無比,就像是武俠電視連續劇裡的高手那樣連個破綻都找不出來,薛苑縱然有心卻無力反抗,只覺得自己腳步踉蹌。大腦反應過來時候,車子已經駛上人工湖旁的林蔭車道,在她艱難思索的過程中上了正街。這期間她緊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蕭正宇專心開車,一直凝視前方,遇到了第一個紅燈時他才開口:&ldo;剛剛很抱歉。&rdo;&ldo;不,是我自己的問題,&rdo;薛苑覺的自己像剛丟了工作然後又被爹媽趕出門的人,剩下苦笑的力氣,&ldo;你一直幫我的忙,我今天卻一直失態,真是讓你看笑話了。&rdo;&ldo;這倒是沒什麼,&rdo;蕭正宇說,&ldo;不過,你知不知道一句話,怯懦的人,終有一天會為怯懦付出代價,有些事情,一味的逃避沒有用。發生再大的事情又怎麼樣,哪怕世界都變了個模樣又怎麼樣,只要人是活的,總有辦法解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