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打擾他，轉頭又去看窗外，看得久了，有所觸動，自言自語般開口：&ldo;飛機的速度如果再快一點，應該可以看到太陽從西邊升起來吧。&rdo;沒想到蕭正宇立刻接話：&ldo;我看到過。幾年前，我坐過一次超音速飛機，從倫敦到芝加哥，穿過了大西洋的時候看到的。&rdo;說話間他放下了雜誌，薛苑問他：&ldo;體驗到追逐太陽的感覺了？&rdo;&ldo;是啊。我記得那是一月份，白天很短，太陽準時的落下去，起飛的時候，天黑了。乘客們大都在打盹，剩下的有人聊天，有人聽音樂，&rdo;蕭正宇微微抬起頭來，環顧四方，彷彿那時的景色在此地以另一種方式重現，&ldo;然後機艙的光線開始微妙的變化。西方的天空明亮起來，而不是暗下去。太陽慢慢躍出雲層，就像我們平時見到的任何一次日出那樣，一點點的爬起來，最後停在了西方的地平線上。&rdo;&ldo;如果人類一直生活在地球表面上，永遠不可能看到這樣的景色。&rdo;這番談話顯然也勾起了蕭正宇的某些回憶，他頗有感觸的開口：&ldo;我小時候看了些科幻電影，看了些書，夢想當宇航員，我希望看看真正的宇宙是什麼樣子的。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這是個很好的理想，但完全不現實，我要走的路就根本不能像自己當初想的那樣選擇。我也許可以上太空，但不能成為宇航員。&rdo;&ldo;小孩子都有過類似的夢想，&rdo;薛苑抿嘴微笑，偏偏頭看他，&ldo;你穿上宇航服的話，還是會很帥的。&rdo;她難得說這樣俏皮可愛的話，蕭正宇一愣，旋即搖頭笑了：&ldo;我就當作讚美收下了。你呢？有沒有什麼夢想？&rdo;&ldo;我的想法跟你不能比，比較平淡，&rdo;薛苑微微揚起嘴角，&ldo;我小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當軍人，穿著軍裝，威風凜凜，像花木蘭一樣上戰場殺敵。&rdo;&ldo;這怎麼會平淡？女孩子沒幾個想當軍人吧，&rdo;蕭正宇在腦子裡構思了她穿上軍裝的模樣，發現果真難以想象，就說：&ldo;我想象力還真是不夠用。&rdo;&ldo;也只是想法。我四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後來好幾年的時間身體很糟，當軍人這個念頭也慢慢淡了。尤其是後來，選了文科，就更不能上軍校了。&rdo;蕭正宇看著她，貌似隨口問起：&ldo;話說回來，你想當軍人是因為你被你母親影響的？&rdo;&ldo;嗯，&rdo;薛苑想了想，&ldo;我媽媽其實也不是那種普通士兵，一般來說，也不用上戰場。她是技術軍官，大概負責部隊的無線電通訊一類。不過那時候我太小不知道，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區別，只覺得穿著綠色的軍裝，站的筆直，威風極了。&rdo;&ldo;你媽媽也是個奇女子，那個年代從軍，真是叫人欽佩。&rdo;&ldo;我對我媽媽的印象並不深，她去世的時候我還小，沒什麼特別的印象，&rdo;想到舊事，薛苑語氣不自覺帶上了迷茫，&ldo;關於她的事情，我大都是從鄰居的大嬸大媽那裡聽說的。她們說，我媽媽從小是被當男孩養大的，野得很，跟男生打架都不輸陣。不過她非常聰明，後來學校一盤散沙，別的同學都批鬥老師去了，只有她一個還在看書學習，因此，在恢復高考的第三年，她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rdo;蕭正宇凝神聽著。看到他神情高度集中的模樣，薛苑隱約知道他想聽什麼，就繼續說：&ldo;她上了大學，大學幾年成績不錯，專業水平很高，被老師看重，又因為種種的機緣巧合，她乾脆投筆從戎，走上了從軍之路。那時候部隊已經開始接收女人了，她算是最早的一批。後來某次她探親回鄉，在老熟人的撮合下，就跟我爸爸結婚。她跟我爸爸打小就認識，知根知底的，撮合起來也不困難……我有時候想，也許他們很早以前就有感情基礎了，所以在他們分開的那六七年裡，兩個人一直單身……聽說我媽媽在部隊裡，人緣一直很不錯……嗯，這些都是我的瞎猜了，我爸爸從不說起往事。他們結婚，也許就是因為很簡單的原因，因為沒人比對方更合適自己。她不介意我爸爸是個沒什麼錢的普通工人，我爸爸也不介意她常年在部隊無法顧及家庭。僅此而已。&rdo;她停了停，喝了口飲料，接著說下去。&ldo;一日從軍，一生都軍人。我媽媽生了我之後，得到了一個轉業復員的機會，可是部隊需要她，她就義無反顧回了部隊。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她離開的時候，我那時候剛剛一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