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李又維還會帶著她參加藝術界畫界各種各樣的聚會沙龍或者應酬。藝術界這個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一腳踏進去都不知道深淺。薛苑對這種聚會應酬並沒有好感,但李又維的用心她非常清楚,他在一點點實踐自己的諾言,他介紹收藏家和各種各樣的畫家給她認識。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畫家如今終於一睹真容,至於那些名不見經傳但是有錢得超乎想象的收藏家們,更是讓她屢屢跌破眼鏡。至於私下的暗潮,她實在管不著。李又維重回商界,漸漸恢復跟這個圈子的聯絡,毫無疑問,自然博得了不少目光;跟在他身後永遠面帶微笑的薛苑,自然而然的受人注意。李又維對外界只說她是他的助理,看在別人眼底,大多數人一個轉身就會咂嘴笑:&ldo;博藝的兩個老總還真有意思,身邊人不是帥哥就是美女。對外說是助理啊秘書啊,實際上是什麼,誰知道呢。&rdo;這種流言薛苑或多或少都知道。但她根本沒時間為這種事情心煩。各種各樣的事情太多,自己需要的線索卻一團迷亂,每個人都不能得罪,認識不認識的人都要擺出笑臉,客氣相待。好在還有蕭正宇幫忙。他通常出現在這種場合裡。他是做慣這種&ldo;助手&rdo;工作的人,也深知各人的脾氣,對她是能幫就幫,告訴她誰誰的喜好,哪個可以深交哪個不可以深交,薛苑無比感激他的好意,同時卻覺得自己又扎進了一個深坑。再好的機器在重壓之下也會崩潰。薛苑覺得自己的脾氣越來越壞,看什麼都不順眼,儘管她盡了最大的力氣努力剋制,可只要一個人獨處,就有砸東西的慾望。她砸碎那個方形的水晶鎮紙的時候恰好被蕭正宇撞見。因為畫展的臨近,她每天都要加班,各種案頭工作一做起來就是幾個小時,動輒就到深夜。她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一個字一個字的修改著方案,猛一個抬頭。被那方水晶鎮紙反射出的光芒刺傷了眼睛,怒氣不可抑制的升騰起,抓起來就往地上砸。水晶鎮紙的質量比她想象的好,只是滾了幾滾,就停在桌子旁。她覺得還不解氣,彎腰抓起來繼續砸,如此往復,直到終於它終於散開一片片的碎片。蕭正宇就是這個時候叫住了她。他下班也晚,瞥到大辦公室還亮著燈,過來一探究竟,結果恰好看到這一幕。砸完她還不解氣,用極度憎恨的目光盯著地上的碎片。他知道她最近情緒不穩,但從來不知道她已經壓抑到了這個地步。那一地的閃光讓他心驚。&ldo;薛苑。&rdo;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叫到,薛苑覺得後背一麻,茫然的側過頭去,發現蕭正宇站在門口,滿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被他這樣一看,理智頓時恢復,努力擠出一個笑容:&ldo;啊,你來了,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rdo;她衝出辦公室,跟他擦身而過。隨後在洗手間,把冷水澆得滿臉都是。鏡子裡的臉上沒有笑容,嚴肅的可怕。要是讓丁依楠看到,又會嬉笑:薛苑啊,薛姐姐啊,笑一個嗎,別板著這幅&ldo;生人勿近&rdo;的臉。笑是沒有副作用的鎮定劑啊,更何況你笑起來那麼漂亮,十個男生有九個都會拜倒在你的裙子下。想到的丁依楠的笑聲,她彷彿受到了感染。是的,我需要鎮定和自我安慰。對的,要笑,孤立無援的時候,重任壓身的時候,更應該笑。我不喜歡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我是我母親的孩子,她是烈士,是英雄,我不能給她丟臉。薛苑奇特的鎮定下來,看著鏡子裡的女孩嘴角輕輕一揚,然後眼睛笑了。這才是真笑。感覺力量一點點的回到了身體裡。回到辦公室意料之內的發現蕭正宇還沒有離開,他坐在她的辦公桌前,靜靜看著她。發現地上的碎片不翼而飛,薛苑抱歉的微笑:&ldo;對不起,剛剛我有些不可理喻。&rdo;&ldo;我不知道你難過到了這個地步,&rdo;蕭正宇頓了頓,像是斟酌如何開口一樣;&ldo;你一個人咬牙苦撐,是真的辛苦。你平時又什麼都不說。我剛剛看了你的記事本,才知道你的事情這麼多。這種時候,你應該直接告訴李又維,他不缺人幹活,沒必要直接壓到你頭上。&rdo;諾大一間辦公室,兩人一站一坐,燈光的影子投下來,在地上抹出了濃黑的影子。薛苑別開了臉,不希望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低著聲音開口:&ldo;其實我也不是因為工作心煩……我只是覺得,我現在做的事情是不是走對了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