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六分。&rdo;李又維反問：&ldo;只有六分？&rdo;&ldo;是，只有六分。&rdo;&ldo;那是缺了什麼？&rdo;&ldo;畫裡是江南，但不是我的家鄉。&rdo;薛苑疲憊的搖頭，&ldo;但到底缺了什麼我也不知道。&rdo;李又維搖頭：&ldo;汧鎮我去過很多次。是你要求太高，而且偏頗。&rdo;屋子光線暗淡，薛苑幾乎看不清他的臉，但還是努力分辨他的五官，試圖在昏暗中對上他的視線：&ldo;你可以說我畫不出好畫，但你不能說我連分辨好畫壞畫的能力都沒有。&rdo;李又維微笑：&ldo;只有這件事，我從不懷疑你。&rdo;他如此坦誠，薛苑反而沒有了語言。她撫著額頭，自嘲地笑了：&ldo;你這個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總不是為了幫我改畫的吧。世界上還不會有那麼巧的事情。&rdo;&ldo;的確不是。&rdo;李又維嘴角閃出一個笑，大步流星朝她走過去，他手長腿長，走起來衣角帶風；薛苑覺得不妙，連連後退數步，可這見亂七八糟的教室，她連續兩次被凳子腿絆到，最後乾脆轉身就跑，可到底遲了一步，在門口被他抓住了手腕，然後手臂從後纏了過來，順勢攬住了她。剛剛的那和熙氣氛蕩然無存，兩人回到了上&ldo;不行。&rdo;薛苑的拒絕脫口而出，和他的話幾乎同步。&ldo;回答得到真快。&rdo;李又維短暫的皺一下眉，又笑了：&ldo;我不會讓你脫衣服作人體模特，我不至於做這種事情。&rdo;&ldo;這跟脫不脫衣服沒關係，就是不行，&rdo;薛苑退後一步，狠狠的揉了揉臉，要把他手指的溫度從臉上完全抹去，&ldo;我不喜歡被畫。&rdo;李又維沉思片刻，換上了然的神色：&ldo;看你反應這麼大，你之前有被人畫過並且遇到過不愉快的事情？&rdo;現在終於看清他纏著自己的目的，知道了原因，薛苑覺得異常輕鬆：&ldo;沒有。但我再說一次，我不喜歡被畫。非常非常不喜歡。&rdo;李又維的那末笑意消失殆盡，厲聲道：&ldo;不，除了你就不行。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模特。&rdo;他頑固的堅持讓薛苑片刻失語。她知道畫家對模特兒的偏執會出現怎麼樣的情況，於是好心好意的解釋：&ldo;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適合作模特。你肯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李先生，何況你是我的老闆，請你去找別人吧。&rdo;李又維忽然詭異的笑了，語氣一頓後再一改：&ldo;薛苑，你不想找到那幅畫了？&rdo;空蕩蕩的教室裡，這句話彷彿有了迴音。這麼熱的天氣，薛苑竟然一個哆嗦。寒意就從腳底一縷一縷的升上來，明明是炎夏，某種叫&ldo;不寒而慄&rdo;的感覺卻前所未有的清晰。李又維說話時嘴角帶著從容的笑意，眼裡的光在這麼昏暗的教室都歷歷可見。薛苑最怕他那種笑，志在必得，只需要看一眼，就覺得沒了底氣。&ldo;如果我沒算錯，你這麼些年一直在找那幅畫，是嗎，&rdo;李又維笑意絲毫不改，語氣輕鬆隨意得好像在說地球另一邊的天氣，&ldo;這幾天我可好好打聽了你一下你。你當年可是外交學院的法語系的高才生，成績非常優秀，前途燦爛似錦，據說你本來是可以進外交部的，老師們現在談起你還是覺得惋惜呢。&rdo;薛苑隱約猜測到他說話的用語，也知道他打聽了不少關於自己的訊息，她告訴自己不要露怯，直視他，面無表情等他說下去。&ldo;你母親是軍人，八十年代中期吧，在戰場上犧牲了，被授予了烈士的稱號，那時候你還很小；你父親是汧鎮工藝美術廠的工人，一手把你拉扯大。大三的時候你父親因車禍去世，你在那之後，不管不顧的退了學，改考了美術學院。這其中的原因和理由，就是因為那幅畫‐‐母親的那副肖像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