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苑抬起目光。他卻不欲說下去，拿出手機，對薛苑說，&ldo;抱歉，我接個電話。&rdo;薛苑自然不介意，目光卻停在他拿手機的姿態上，跟李又維非常象，卻有些細微的差別，可兩人說出來的話卻大同小異：&ldo;心臟病發作了？什麼時候？&rdo;薛苑一呆。&ldo;要我馬上去醫院？&rdo;蕭正宇臉色急速一變，&ldo;難道都嚴重到這個地步了？&rdo;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臉上閃過片刻的思忖情緒，很快的回答：&ldo;既然還在手術，我現在過去也沒辦法……我儘快。&rdo;待他關上手機，薛苑試探性的問：&ldo;李天明？&rdo;&ldo;你怎麼知‐‐&rdo;蕭正宇挑起一條眉毛，同時心裡明白了大概，自問自答，&ldo;剛剛醫院也打電話通知李又維了？所以他過去了？&rdo;&ldo;是啊，&rdo;薛苑說，&ldo;他非常著急的去了醫院，你也快點過去，這裡到越吳還需要一段時間。&rdo;&ldo;不著急。心臟手術怎麼都要幾個小時。如果手術成功，不差這幾分鐘，如果失敗……&rdo;蕭正宇停了停，他竭力壓制，但失落沮喪的神色在眼裡一閃而過，&ldo;好了，我先送你回去。不要跟我倔強。&rdo;回去的一路，他的話都很少，而且在嚴重的走神，目光明明直視前方，可瞳孔裡除了焦灼什麼都沒有。眼看得紅燈變成綠燈，他卻絲毫不動，整個人如同石木塑像一般，直到後面的車子喇叭響聲震天，他才如夢初醒的啟動汽車。車廂裡靜寂無聲，顯得空調的聲音格外的枯燥；窗外的燈火流光便整齊地亮著，兩條光的長龍延伸、匯合，一晃即過，最後消失在視線的盡頭。薛苑的疑問在盤桓許久，然後問：&ldo;李先生的病情很重？兩個月前看到他，他精神不錯啊。&rdo;&ldo;嗯……&rdo;蕭正宇眉心鬱結，&ldo;年紀大了，病來如山倒。&rdo;薛苑沉默下來，只覺得他開車比以往快了很多，平時二十分鐘的路，今天只走了一刻鐘。宿舍前樓下有塊小小的空地，蕭正宇把車停在那裡，薛苑想起一樁事情來，&ldo;雖然不好意思，麻煩你再等我五分鐘。&rdo;&ldo;好，不著急。&rdo;她氣喘吁吁的衝上四樓，開啟房門進去，開啟父親留下的小箱子，抽出一沓錢，隨便塞進了個信封裡，就往樓下奔。原以為他在涼爽的車子裡等他，可實際上車子里根本沒人，車門敞開，冷氣洩漏出來。薛苑環顧四周，終於在道旁的某棵高大茂密的梧桐樹下發現他拿著手機正在講電話。路燈光芒昏黃，擠走了炫白的月光，可還是無法掃去蒙在世間萬物上的黑紗。微微的光暈彷彿寫意畫一般，在蕭正宇身上劃出了薄薄的白光，把他的輪廓在夜色中重新勾勒了一遍。四周沒有別人，他的聲音壓得隱約而低，但語氣異常的急促卻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走得近了，有隱約的聲音傳來：&ldo;……我沒有想到他身體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拿著畫筆倒下去的……到底在畫什麼……怎麼又是這樣……&rdo;察覺到自己踏入了一個並不屬於自己的圈子，薛苑悚然一驚，迅速退開，直到他講完電話才走過去貌若平常的招呼，裝作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疲乏之色，並把手裡的信封遞給他。然後頓了頓，鄭重其事的解釋：&ldo;這是辦簽證的錢和往返的機票費用。我在網上查了價格，這些錢應該夠了。&rdo;她的舉動讓蕭正宇迅速從剛剛的焦躁情緒裡出來，他的確從來都沒想到過要她付錢，顯然她的想法跟他並不一致。蕭正宇自然而然的搖了搖頭，正要開口拒絕時但看到她眼底堅持的光芒後，終於還是接過信封，感覺到信封的厚度，他又擔心起來，裝作不經意地問她：&ldo;你還有錢嗎？&rdo;&ldo;有的。&rdo;薛苑笑了笑。他還是不放心，追問一句：&ldo;這筆錢也不是小數目。你雙親都不在，而你才大學畢業剛剛工作兩個月，如果暫時缺錢，不用著急給我。&rdo;他語氣非常真摯，用詞也恰到好處，薛苑聽在心裡只覺得異樣溫暖。她頓了頓，說：&ldo;我爸爸雖然去世，但他不是什麼都沒有給我留下。他留給我的錢，足夠我在美術學院唸完四年大學了，你也知道我們的學費並不便宜，&rdo;說著她指了指那個信封，&ldo;總之，還可以剩下一點，支付這筆費用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