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四十。之璐抱著頭想了一會,也不再看剩下的簡訊,把手機往書包裡一塞,出了門騎車朝西苑賓館直接衝過去。聖誕節的緣故,路邊的樹上都掛了彩燈,之璐想著事情,心不在焉的騎著車,沒有留心四周的,被紅綠的彩燈一晃,眼前就花了。回神的時候,恰好看到一輛腳踏車高速朝她撞來,時間太短,她來不及反應,兩輛腳踏車就這麼在化工學院門口撞上,幾乎是同時,之璐和她的腳踏車狠狠翻倒在地。這一下,之璐真是摔得人仰馬翻。腳崴了,手抽筋,手摁在地上緩衝了力度,手掌擦破了一大塊皮,露出皮肉,而車把重重的砸在小腿骨上。幾個地方的尖銳疼痛傳來,讓她火氣頓時上來,對著撞上她的那人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ldo;你怎麼騎車的?幹嗎逆著道騎車?還騎得這麼快!基本的交通規矩都不懂了嗎?&rdo;然後才發現那男生也是瓷牙咧嘴的。他明明沒有受傷,扶著那輛昂貴的腳踏車站得穩穩的,說了一串她聽不懂的韓語,神情桀驁不馴,一雙眼睛朝上空看,怎麼看都不像道歉。之璐更沒好氣,很兇的吼:&ldo;在中國的土地上還這麼囂張跋扈!為什麼不學好禮儀再出國?你的父母,你的國家就是這麼教育你的?&rdo;這場事故吸引了來往幾個同學的視線,極其美麗動人的被撞女生表情嚴肅的痛斥留學生,看得在一旁紛紛叫好,只覺得大塊人心。那個留學生瞧著不對,迅速騎車撤退逃離,速度之快讓所有人歎為觀止。好在同學們仗義相助,幫她扶起車,又把書包和摔成好幾塊的手機撿起來遞給她。手機是徹底的壞了,怎麼都拼不上,沒法再用。之璐手臂疼,不能再騎車,一步步的走到了西苑賓館。前臺小姐聲音清脆的回答她:十分鐘前,他已經結帳離開了。也就是說,錯過了。從醫院回到寢室,之璐用座機給陶儒打電話,他大概正在回家的車上,可以聽到車聲風聲交織在一起。在她開口之前,陶儒先搶過她的話:&ldo;之璐,早上的事,是我唐突,對不起。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最好的聖誕節,可現在發現,給不了你。我們兩個人,不論是性格還是思考方式,在這些年裡都變化得太多了。你什麼都不用再說。我需要時間思考,而你也比我更需要時間想一想你的感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糊塗下去,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rdo;掛上電話,之璐抱著膝蓋蜷縮著坐到椅子上,大腦一團混亂。她想不清楚自己怎麼了。她不喜歡陶儒碰她;但是他要走,那麼失望的離開,她心裡一樣失落。她順手開啟電腦,點開一部歐洲電影,四個小故事裡都有一個美麗修長的女人,喜船深色風衣,眸子裡溢滿光澤,那雙眼睛,就是過去。電話又響了,她不想接,但寢室現在只有她一個人,電話不知疲倦,最後只有抓起電話,神遊物外的說了句:&ldo;喂?&rdo;想不到是葉仲鍔,他聲音溫潤:&ldo;之璐,你手機關機了?所以我打到寢室,沒有打擾你吧。&rdo;&ldo;沒有打擾。&rdo;之璐掩飾住抑鬱的心情,客氣的回答。因為失神,大腦不能成功的找出下一句話,就頓在那裡。幾秒鐘後葉仲鍔問:&ldo;你在看電影?&rdo;&ldo;是啊。&rdo;之璐邊回答邊把電腦音響掉小一點。&ldo;雲上的日子?我喜歡最後那個故事。&rdo;之璐呆了呆:&ldo;你怎麼知道我在看這個?&rdo;葉仲鍔聲音帶笑:&ldo;剛剛我聽到蘇菲馬索的聲音,她說,我殺了我的父親。她的英文很有特色。&rdo;之璐有點詫異:&ldo;你還喜歡看這個電影?我以為男生都不會太喜歡,深澀難懂到了極點。&rdo;&ldo;我看過安東尼奧尼的《一個導演的故事》,所以特地找了這部電影看了看。文字和電影結合起來,感覺不比一般。我記得,電影裡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每一幕映像背後都不僅僅是它本身,而在那映像之後又有另一個,週而復始,生生不息;直至那最絕對無人可見的終極現實。是這樣吧?我記不太準了。&rdo;之璐連連點頭說:&ldo;是的是的。不過你說的這本書我倒沒有看過,明天去圖書館找一找。&rdo;&ldo;電影和文字還是有些相通。&rdo;葉仲鍔說,&ldo;表達的東西到底是一致的,&rdo;&ldo;是的,&rdo;之璐被他說得興趣大起,&ldo;導演的文字往往比專業作家更準確和精緻,真是鏡頭一樣的語言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