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草坪盡頭的路上等著，趙律和笑著開口，&ldo;本來是我接你來的，應該送你回去。不過既然有趙初年，我還是先走比較好。&rdo;他忽然伸出手，一摟趙初年的肩膀，&ldo;你們兄妹倆倒是可以好好聊聊，是吧？&rdo;趙初年拿開他的手，&ldo;不勞你費心。&rdo;趙律和笑了笑，&ldo;是啊，我看你這張面具戴到什麼時候！&rdo;他扔下這句話，上了自己那輛極為拉風的跑車揚長而去。孟緹和趙初年相視無語，彼此移開了視線。趙初年凝視了一會兒這山中的夜色，頭頂的月光雕出了他本來就很深邃的五官，越發顯出一種冷靜沉著的氣質。他說：&ldo;我昨天下午跟你說的話，你沒有聽，偏偏要跟我對著幹。阿緹，你還年輕，不知道被束縛的感覺很糟。&rdo;&ldo;你跟我說的就是這個？&rdo;孟緹反問。趙初年眉心鬱結在一起，&ldo;阿緹，你這是在與虎謀皮。&rdo;孟緹不想跟他糾纏，&ldo;送我回去吧。&rdo;她率先走向車庫，趙初年不得已，只能跟上來。兩人一前一後安靜地走。趙初年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手一探，握住她的手，&ldo;阿緹，你就在沒法回頭‐‐&rdo;&ldo;別教訓我！&rdo;孟緹一把甩開他的手，情緒糟透了，恨不得對身邊每一個人噴火，&ldo;你還不是在這裡！錦衣玉食過得這麼好，要什麼有什麼，騙得人團團轉，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rdo;孟緹話一說完就知道犯了個大錯。趙初年回趙家的理由她並不難想象到。他當時不過十一二歲，妹妹失散，父親去世，完全是無依無靠，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而她現在早已經成年，完全可以養活自己。趙初年神色黯淡，&ldo;我沒有教訓你，也沒有資格和理由教訓你。&rdo;孟緹覺得發火卻找錯了地方，可就是說不出道歉的話。趙初年低嘆一聲，&ldo;好了，上車吧。&rdo;孟緹覺得發火卻找錯了地方，可就是說不出道歉的話。趙初年低嘆一聲，&ldo;好了，上車吧。&rdo;孟緹一言不發地上了車。回城的路上，燈光閃爍。那種後悔的情緒就像潮水一樣，幾乎要淹沒了她。她怎麼就會沒有想到，既然選擇回趙家，就應該知道回來後就會被這種無形的力量所束縛。她的父親當年拋棄了一切從趙家逃走，為的是什麼？而如今她又重新落入彀中，從某個角度上說，真是愚蠢之至。車子停在鄭憲文所在的公寓外，孟緹這時才想起來她上車後一句話都沒說，更沒提起鄭憲文的住址。她看著他，&ldo;你怎麼知道鄭大哥的住址？&rdo;趙初年沒說什麼，避而不談地說起其它，&ldo;你搬出來也好。&rdo;這樣的態度就是預設，孟緹想，他那時候花了足足半年時間調查她，自然也不會放過她身邊的每一個人。趙初年靜了靜，傾身過去為她拉開車門。&ldo;你今天吃飯的時候也聽到了，這兩天回去把東西收拾好，後天一早我來接你。&rdo;開啟門，鄭憲文已經回來了，偌大的客廳只亮了一盞黃色的壁燈。他坐在鋼琴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擊著鍵盤，讓人聽不出旋律。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和純黑的鋼琴形成鮮明的對比。孟緹換了鞋，朝他走過去。鄭憲文沒有抬頭，手指在琴鍵上跳躍的速度變快了一點，同時錯了錯身，讓開位子。孟緹會意，就像小時候那樣坐在他身邊。他按了下一個音，微笑著側頭看她，&ldo;阿緹，你最近還真是太忙了。&rdo;孟緹在心中暗罵自己無恥。之前她已經跟他打過電話，說晚上就在學校吃食堂，不回來吃飯了。她以前絕不在鄭憲文面前撒謊，現在一個接一個的謊撒得面不改色。孟緹學著他的模樣按下黑鍵，低聲說：&ldo;鄭大哥，你怎麼想起彈鋼琴了？&rdo;&ldo;等你回來，無聊的時候就想起來了。&rdo;她一直很喜歡聽鄭憲文彈鋼琴，鄭憲文彈琴時很專心，安靜的側臉英俊而美好。可手指卻流瀉出美妙的音符。不止一個女生因此而拜倒在他的腳下，情竇初開後的孟緹也是如此。後來他上大學後，彈琴的次數就少了很多，上研究生之後更少，仔細一算，她起碼五六年沒看到過他坐在鋼琴前了。印象頗深的一次是他大一、她初一的時候，他就讀的建築學院開晚會，她去看熱鬧。他在臺上彈琴，肖邦的小調圓舞曲一響起來，驚倒下面一片女生。那時候她就坐在會場的角落，把自己胖胖的身體藏起來，覺得自慚形穢，在那不能訴之於人的暗戀中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