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他很清楚。她到孟家的時候將近六歲，是個大孩子了。忽然多出來個孩子，教職工宿舍沒人不知道她的身世。宋漢章果然說：&ldo;知道。但我收你當研究生跟你爸媽沒什麼關係，雖然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這大學四年，我一直關注你，你做事學習一天比一天踏實，又喜歡數學，這就很難得了。&rdo;孟緹感動得鼻子發酸。&ldo;像你哥哥孟徵那樣，再有天賦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跑去給美國人研究太空梭！什麼時候回來才是正道啊！&rdo;他對孟徵直到現在還是心存芥蒂。其赤子之心，令人動容。宋漢章揮了揮手，&ldo;好了，別扯遠了。說說，你這兩年想研究什麼方向。&rdo;師生倆討論了一上午，大致定下了這兩年研究生的研究方向。期間他問她是否選擇直博，因為他兩年後也要退休，可能她要轉到別的老師名下。孟緹想了想，搖了搖頭，&ldo;既然您退休了，我想考別的學校念博士。&rdo;&ldo;這個嗎……&rdo;宋漢章微微頷首，&ldo;華大的老池，也是研究拓撲學的，水平不錯，你可以去他那裡念博士。當然，首先你要考得上才行。&rdo;&ldo;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rdo;提醒那天下午兩點，趙家的司機準時來接她吃晚飯了。趙家的宅子雖大，人卻比較少，除了趙伯光和幾個下人，基本上看不到多餘的人。孟緹到了之後，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就接過下人遞過來的球拍，陪趙伯光在露天的運動場打了兩個小時的壁球。孟緹打球的技術尚可，趙伯光很是讚許。孟緹從球場出來，本以為可以休息一會兒，可是趙伯光又要她陪著下了兩小時的象棋。孟緹下象棋的技術很差，以前跟孟思明下，總是被殺得丟盔棄甲。趙伯光的象棋級別也不高，但贏她卻絕對綽綽有餘。他贏得很是高興，那種不怒自威的威嚴不翼而飛，變得慈祥而可親。&ldo;你還需要再練啊！&rdo;&ldo;我跟您說過我棋藝很差的，&rdo;孟緹特坦誠，&ldo;贏了我您也沒什麼成就感吧。&rdo;趙伯光擺擺手，&ldo;不一樣。我一直想有個陪我下棋的。&rdo;孟緹覺得自己有點明白了。趙伯光大概是老來寂寞，所以特地認回一個孫女來解悶的。偏偏這個丟失的孫女並不惹人討厭，她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琴棋書畫都懂一點，很會控制自己的脾氣，面子上的功夫也做得出來。孟緹的心中充滿嘲諷，想著如果自己惹人討厭一點，大概趙伯光對自己就不會這麼熱心了。最後一局終了時，已經是夕陽西下。孟緹透過書房的窗戶看到兩輛車在前後十分鐘內穿過遠處的大門，草坪中的公路，駛到了車庫。趙伯光讓人撤走棋盤的時候才問了她那個最重要的問題，&ldo;想好了沒有？什麼時候搬回來？&rdo;孟緹想了一下，面帶猶豫地開口，&ldo;我沒關係的，看您什麼時候方便吧。&rdo;&ldo;後天宜搬家，&rdo;趙伯光對她的爽快很滿意，&ldo;現在我們去吃飯。&rdo;趙家的晚飯異常豐盛。各色菜餚擺了滿滿一張大桌子，讓人目不暇接。桌子旁邊只有四個人，而四個人顯然吃不了這麼多。趙伯光坐在主位，孟緹坐在他的左邊，趙律和和趙初年則坐在右邊。這種座次體現了兒孫繞膝之福。孟緹難得看到這麼多菜，雖然沒什麼胃口，但還是打起精神，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趙伯光時不時地給她夾菜。&ldo;以後要吃什麼，就跟他們說。&rdo;&ldo;啊……好。&rdo;吃飯之前，趙伯光對所有的下人說，這位他們之前沒有見過的女孩就是趙家四少爺的女兒，要求每個人都對她畢恭畢敬。孟緹之前也隱約知道趙伯光的作風很老派，而&ldo;知予小姐&rdo;這個稱呼讓她雞皮疙瘩全起來了。她忽然理解了林黛玉進大觀園時的惶惑。她自己這麼個大大咧咧的人都覺得忐忑不安，林黛玉那種纖細敏感的人進大觀園豈不是更覺得難受嗎？！趙家吃飯的規矩似乎包含著&ldo;食不語&rdo;，總之，吃飯的時候沒什麼人說話。孟緹也沉默著，偶爾抬頭一看，兩位年輕男士也都在埋頭吃飯，不發一言，等到大家都基本上吃飽了，趙伯光才開始說話。&ldo;初年，學校放假了沒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