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年一怔,尚未答話,趙同舒卻先說了,&ldo;等你精神好一點就帶我去看看他吧。我一直沒給二哥掃過墓,還有知予,也一起去看看。&rdo;孟緹回了一句&ldo;我不想去&rdo;。她現在沒法跟趙初年呆在一起,也不想跟趙家的人車上太深的關係。但顯然別人的想法跟她差得很多。&ldo;不行,你務必要去。二哥一直很掛念你,&rdo;趙同舒說,&ldo;再說,不過是塊墓碑而已。&rdo;趙伯光也發話,&ldo;去一下也可以。&rdo;孟緹這下子不吭聲了。趙初年無聲地看了她一眼,神色複雜,&ldo;我沒什麼問題,什麼時候都可以。&rdo;孟緹對他的注視熟視無睹,眼神失焦地點了點頭。墓園十分安靜,是石頭組成的世界。三個人走在石板路上,腳步都放得很輕,因而感覺更是壓抑。很少有人在炎熱的夏季來掃墓,除非那天是死者的忌日。小徑旁大都是花崗岩造的墓穴,大理石的墓碑,偶爾有墓碑前擺放著白色的鮮花,和趙同舒手中的那束格外相似。趙初年走在最前面,三人只有她知道鎖在。孟緹和趙同舒緊隨其後。天氣炎熱,太陽直曬,趙同舒又是熱愛保養、對外形很看重的人,必然少不了傘。而她那麼嚴肅高貴的裝扮,拿著傘顯然不符合身份。孟緹握著傘柄,看著地上濃濃的陰影,不免自嘲地想,趙同舒叫她隨性,也許就是找個隨從而已。孟緹念頭剛一閃過,趙初年停下了腳步,&ldo;到了。&rdo;墓碑很小,刻著生卒年月和姓名。趙同舒盯著墓碑良久,低聲呢喃&ldo;二哥,我來看你了&rdo;,眼裡有淚光閃動。那是一種真切的傷感和懷念。與哀悼相對的是寂靜。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問趙初年:&ldo;為什麼連一張照片也沒有?&rdo;趙初年聲音不大,&ldo;是二伯的意思。&rdo;趙同舒長長嘆息,&ldo;唉,二哥他還是……&rdo;她蹲下,把花束放在墓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墓碑。墓地兩旁長著不少雜草,雖然高低不齊,但並不令人討厭。&ldo;二哥去世的時候我沒回來,想來真對不起他。&rdo;&ldo;他不會怪您的。&rdo;&ldo;是啊,二哥是我們家最善良的,他怎麼會怪我!&rdo;趙同舒微微笑起來,又轉頭看向他,&ldo;初年,你跟在爺爺身邊久一點還是二哥久一點&rdo;&ldo;差不多久,二伯待我如子,教了我很多事情。&rdo;&ldo;二哥一直沒生孩子,你最後能陪著他終老,你肯定很高興。&rdo;趙同舒頓了頓,&ldo;後來他還跟那個人在一起?&rdo;&ldo;嗯,一直都是。&rdo;&ldo;那可真是難得了&rdo;趙初年漠然站在柏樹下,身材筆直而挺拔,趙同舒扶著墓碑站起來。她蹲得太久,腳杜有些麻了,動作很不利索。趙初年伸過一隻手,扶她站起來。趙同舒站穩了,想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謝,因為高度懸殊而作罷,轉而拍拍他的手臂。&ldo;這麼多年,你辛苦了。&rdo;趙初年面帶不可捉摸的疲憊,笑了笑,&ldo;沒什麼。&rdo;孟緹站在墓碑旁聽著兩人打啞謎般地說話,倍覺辛苦。她從來也沒有參與到趙家的生活,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交流的默契,於他來說是沒有的。但顯然趙同舒也沒有忘記她的存在。既然叫她來掃墓,必然有相應的理由。&ldo;知予,&rdo;趙同舒難過了一會兒,問她,&ldo;你恐怕對二伯完全沒印象吧?&rdo;孟緹對下面躺著的那個人確實沒有太深的感情,想了想才說:&ldo;還是有印象的。很小的時候見過一次,可不太記得什麼樣子了。只記得她拉著我爸爸的手流淚,然後還給過我錢。&rdo;&ldo;知予,你記憶力很好,可我聽說早年的事情你都忘記了?&rdo;&ldo;現在有些事情慢慢想起來了,我還以為程璟表哥跟您說過呢。&rdo;孟緹微微笑了笑,體貼地把傘挪到她的頭頂,&ldo;其實,我還記得您。&rdo;趙初年和趙同舒同時一怔,&ldo;你看到了什麼&rdo;和&ldo;你什麼時候看到了我&rdo;兩句話分別從兩個人的口中說出來。孟緹對趙初年置若罔聞,站在趙同舒的左邊,隨口說,&ldo;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我們一家四口還住在小閣樓的時候,大概是春天吧,屋子挺小的,您穿著藍色的衣服,很漂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