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略微鎮定:&ldo;學校還有手續,你的答辯,你不可能一直不回來。&rdo;&ldo;我會在答辯前回來,&rdo;孟緹苦笑,&ldo;現在是走不動的,我哥哥做事效率又高,給我準備了好多資料……我哥,我爸媽還是有一些關係的,他們都在幫我聯絡美國這邊的學校了,只要我能過入學考試,都沒問題。&rdo;趙初年聲音苦得好像滲入了黃連水,&ldo;阿緹,不要怪我生氣。這事太突然了,我沒有心理準備。&rdo;孟緹咬著唇角,&ldo;我也沒有心理準備。前天我媽還買了禮物讓我帶回國送給鄭伯伯一家,昨天就忽然變卦了。我懷疑他們有事情瞞著我,但我怎麼問都不肯說。&rdo;趙初年又靜了半晌,再開口時聲音恢復了清越,&ldo;你讓我想一想。不論怎麼樣,阿緹,你都要記住,我在等你回來。&rdo;說不出什麼話,也沒辦法答覆什麼,連句肯定的話都說不出口。孟緹握著電話筒,抱著膝蓋坐在看著窗外的月光,茫然&ldo;嗯&rdo;了一聲。趙初年掛上了電話,已經面色鐵青,他站在教工食堂外走廊上,覺得陽光燦爛得好像金色的火焰,來勢洶洶,要燒盡世上一切事物,而他孤立無援地被困在那股無處不在的高溫熱量中央,從腳跟到頭髮都要燒起來了,眼睛被燻得不能視物,滾燙的刀子從他心頭割過,滲著血跡。幾位外語學院的年輕女老師吃了飯,從他身邊經過,本來準備跟他打個招呼聊幾句,冷不防看到這樣的甚至可以說灰暗陰鬱的臉色,無不大吃一驚。她們面面相覷著,領頭的劉老師猶豫一會,還是問:&ldo;趙初年,你怎麼了?&rdo;他一言不發,抬了抬眼皮,周遭的一切人和事物都不再認識。陰霾的眼風掃過去,就像寒夜裡的刮過來的刀子。沒有人看過他那樣可怕的表情,震驚地對視一眼,尷尬地離開了,小聲議論著。&ldo;我從來沒看到他那個表情,好像要吃人或者殺人一樣。&rdo;&ldo;剛剛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有說有笑的。&rdo;&ldo;確實很嚇人,我以前怎麼會覺得他好說話呢。&rdo;&ldo;不過還是蠻帥的嗎。偏偏他今天還是穿著黑白配,很像一部老的好萊塢電影的男主角。&rdo;&ldo;哪部?&rdo;&ldo;呃,讓我想想……&rdo;這些交談趙初年無不入了趙初年比其餘人靈敏的耳朵,但也只是無意義的字句而已,完全連不起來。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必須要全神貫注地評估著利益關係,片刻後拿出手機,找到鄭憲文的手機號,準確的撥了出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在電話裡交談,鄭憲文字來正在改圖,但看到是趙初年的來電,隨即集中了精神,放下手裡的鉛筆,揉了揉額角,極客氣禮貌地開口。&ldo;你好。&rdo;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再說廢話,趙初年直截了當開口,聲音冷得好像冰渣:&ldo;鄭憲文,阿緹說不回國這件事你知道多少?&rdo;鄭憲文一愣:&ldo;什麼?&rdo;那是十足的震驚,想來這件事也極大的出乎他的意料。趙初年捏緊了手機,青筋一條條甭在手背上,&ldo;你會不知道?她說她不回國了,以後都不回來了。&rdo;&ldo;我完全不知道,&rdo;鄭憲文頓了頓,緩和這個訊息帶來的震驚和無措,&ldo;我馬上問一下孟徵。&rdo;想著趙初年在電話裡那些話,孟緹縮在床上,身體蜷縮起來,把頭埋在了手心。夜晚十分靜謐,昆蟲低低的鳴唱。電話聲響震動了整間屋子。倒不是第一次在半夜聽到電話響,孟緹剛來美國的當天晚上就發生過類似的事件,那是孟徵的同事。因此孟緹略微猶豫了一下自己是否要去接聽,電話響聲就停止了,隔壁響起了極低的說話聲。孟緹的臥室旁邊就是兄嫂的臥室,共用一個大陽臺。考了到孔文君產後身體欠佳,神經虛弱,他們往往睡得比較早,孩子也是交給孟家的老兩口照應。因此這個電話必然會引起兄嫂的不快。不論是誰,大半夜打電話實在不厚道。懷著這樣的念頭,孟緹掀被下床,慢慢走到陽臺。這附近到底是郊外的小區,四周很是安靜,夜晚就像一個訊號放大器,細小的聲音也可以分辨。孔文君說:&ldo;剛剛的電話是憲文打的?&rdo;孟徵壓抑地&ldo;嗯&rdo;了一聲。&ldo;半夜打電話過來,好像很急。他說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