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筠一呆:&ldo;不知道。&rdo;仔細想起來,這件事情說來也奇怪。兩人其實認識了不到十天,昨天在酒店的碰面不過是第二次,吳雨的情緒忽然變得那麼失控,那麼憤怒,一口氣說出銳利的指責,其實是沒有道理的事情‐‐理論上來說,她沒有任何理由認為她跟吳維以關係不一樣。吳雨沉默一下,才說:&ldo;你身上有我阿哥的味道。&rdo;這樣突兀的一句話讓陸筠覺得自己的智商統統不夠用,她不明所以地睜大眼睛:&ldo;啊?&rdo;看到她那麼茫然,吳雨又再說了一次:&ldo;你跟我接觸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你身上有我阿哥的味道。我第一次跟你搭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rdo;陸筠完全無法跟上她的思維,她完全是一幅聽天書的表情,傻乎乎地提起自己的衣袖聞了聞,茫然問道:&ldo;什麼味道?我快兩年時間沒看到他……哪裡有什麼味道……&rdo;&ldo;不是這種,&rdo;吳雨看著她笨拙的舉動,露出與她的年齡完全不符合的苦笑來,&ldo;不要聞了,這是我們漠人的說法,你們漢人不懂的。總之,你身上既然有他的味道,你是他最親密的人。所以我才會對你發那麼大的脾氣。其他人放棄沒有關係,只有你不能放棄他。&rdo;昏暗的燈光下,吳雨的表情十分凝重和悲哀,凝重得讓人懷疑這麼年輕的面孔上是否能承受那種複雜而沉重的感情。陸筠也沉默了一會,&ldo;我愛他,我怎麼會放棄……&rdo;說到這裡她些微一頓,猛然抬起頭死死盯著吳雨,&ldo;不要瞞我。你究竟知道什麼,又究竟能從我身上看出什麼?&rdo;吳雨扔下手裡的衣服,無聲地笑了笑:&ldo;看來我阿哥沒有告訴你一些事情,不過我也猜到了,你終究是外人。&rdo;她笑起來表情異常的美麗,陸筠一個閃神,居然花了眼。她皺了皺眉,焦急地問:&ldo;小雨,不要賣關子。&rdo;然而吳雨一點繼續說下去的念頭也沒有。她平靜地擦乾了手,走回沒有旁人的客廳,端著杯子喝了口水。陸筠跟著她的腳步出來,很有耐心的等待下文。&ldo;事到如今了你就不要再說話說一半了。&rdo;&ldo;其實我懂得也不多,只能隱約從你身上了解那麼一點。我阿爺說我沒有那個資質,學不好,&rdo;吳雨終於正色開口,&ldo;陸工程師,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阿哥的下落,那過兩天跟我回一趟沅西。&rdo;陸筠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沒有任何遲疑地點頭。&ldo;好。&rdo;回沅西一路的行程都是陸筠安排的。先是差不多一個小時的飛機,再是四五個小時的大巴車,最後是綿延不斷的山路,據說,要走一個小時。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什麼話,偶爾視線交匯,但也很快避快開。似乎所有可以說的話都隨著一路疲乏的奔波而消失殆盡了一般。吳雨走路很快,陸筠幾乎跟不上她,只能勉力奔走,根本不及去觀察路邊的風景。好容易她在一條小路面前站住,她也得到了幾分鐘的休息時間,才真正看清了這個山中的漠寨。正是四五月份的沅西,滿山遍野都是綠色,那些綠色是如此的濃密,彷彿吧山中的五顏六色的野花也似乎染上了一層綠色,看得久了,視線之內全是滿山滿野的鮮活。這裡是他生長的地方,到底是何等的山清水秀,才出了一個吳維以。陸筠長久的盯著這樣的景色,各種聲音都從腦海裡淡去,想起來的只有當年吳維以那些略帶笑意的聲音‐‐略微有點低沉,音色卻極美,不徐不重的,就像面前的這條清澈的溪流一樣,慢慢的流淌到人的心裡去。吳雨看到陸筠眼神的光芒漸漸散亂,胸口有一下沒一下的起伏,心裡已經有數了,扯了一把她,問:&ldo;在想什麼。&rdo;陸筠回神過來,目光落在最近的梯田上,掩飾地笑了笑:&ldo;沒有什麼。&rdo;吳雨看她一眼,拐上了一條田坎裡的小路,陸筠很快跟上,又聽到她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ldo;我阿哥跟你說過我們這裡?&rdo;&ldo;說過的,&rdo;陸筠不重不輕地回答,&ldo;我們當年說好了,一回國他就帶我來沅西,拜祭他的媽媽。&rdo;吳雨&ldo;哦&rdo;了一聲,&ldo;想得很長遠。&rdo;然後兩個人再也沒說話,樹葉在風中嘩嘩直響,彷彿是在為她們的行走伴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