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導流洞身裡一片昏暗。雖然洞壁上安裝了燈,但燈光也只能照亮很小的範圍,隱約可見洞壁洞頂上沉積岩的凹凸不平。洞壁些微反射著光芒,看上去彷彿有些溼漉漉的潮意。吳維以每次進洞都會仔細的檢查巖壁的裂縫,這次也不例外,他幾乎以走三步一停的速度觀洞內的情況。幽暗的光芒落在他的臉上,明暗分明,輪廓分明,側看五官依然完美到無可挑剔。他的眼睛是什麼顏色看不清楚,只有分外閃亮。他仔細認真的神情看得陸筠忍不住一怔,匆匆別過頭去,聽到跟在一旁的負責導流洞開挖的監理嚴工程師開口:&ldo;吳總,斷層的影響,這一代地下水活動頻繁,西北風恰好正對洞口,混凝土風乾收縮的情況比較嚴重,出現了裂縫。&rdo;吳維以的視線那條明顯的裂縫上移開,轉而看著說話人:&ldo;解決辦法?&rdo;&ldo;正在準備灌漿材料。一會回去後我把相關資料給你送過去,&rdo;嚴工程師手在空中一比劃,&ldo;好在只有最初開挖的這不到一百米出現了裂縫,後面的我們有了經驗,沒有再出現類似的問題。&rdo;吳維以點頭,朝洞內更深處走去。其他人自然立刻跟上。自除夕那天后,這兩三天的時間陸筠都不敢正面看他,就算不得不跟他接觸時,也不看他的臉,不跟他目光對視。彷彿這樣,除夕晚上的事情就不曾發生過。想起這些事,陸筠就剋制不住的心不在焉,落到了最後,差點連前方開過來的運輸車都沒有看到。看到的時候車子距離她只有幾米遠的距離,龐大的車身讓整個洞顯得無比狹窄,雪亮的車燈光芒驚得她連連後退兩步,緊貼洞壁,睜大眼睛看著高大的運輸車慢吞吞在她身邊剎住。刺耳的剎車聲讓她產生一種山洞驚魂的錯覺。下意識緊張地朝前看,果然,包括吳維以在內的所有人都在注視她,神色都不分明;司機大叔從車窗裡探出頭,表情緊張的大聲問:&ldo;沒事吧?&rdo;陸筠大力地搖頭,欠身道歉:&ldo;是我的錯。剛剛沒有注意到車子過來。&rdo;司機大叔鬆了口氣,啟動了汽車;車子消失之後,陸筠拘謹的笑了笑,不知道對著誰艱難的開口:&ldo;我沒事,讓大家擔心了。&rdo;她聲音囁嚅,有如犯錯的小學生。今天一早,嚴工程師就發現她異於平常,平時那麼認真的小姑娘今天似乎不在工作狀態,一直沉默著,顯得若有所思。他慶幸不已:&ldo;還好洞子裡車開得慢。&rdo;&ldo;謝謝嚴工。我一定會注意。&rdo;嚴工程師又轉頭去看吳維以,陸筠是他手下的人,訓斥也好安慰也好教育也罷他都應該表個態。他鎖著眉頭,目光在她身上一停,聲音低沉:&ldo;沒事就好。回去把《安全手冊》再看一遍。&rdo;完全沒有玩笑的意思,一如既往的嚴峻和不留情面,是他一直以來的作風。陸筠恨不得像神鬼故事的茅山道士一樣會學會穿牆術好鑽進山裡去躲起來。半晌才擠出來一句&ldo;我明白了&rdo;。經過此時事件,陸筠再不敢分心,保持著精神的高度集中狀態,隨時都可以背出資料中關於施工導流的所有的相關資料。導流洞的洞身開挖過程已經完成大半,四百餘米的距離很快到了盡頭。隨著進洞的深入,洞內的高度越來越矮,空氣的質量也變得糟糕起來。待走到施工開挖處時,十分前小時前爆破時引起沙粒塵埃正在四下瀰漫,竟不知道是呼吸的沙粒還是空氣了。陸筠艱難的開口:&ldo;嚴工,風機什麼時候可以安好?&rdo;因為機械的運轉,噪音和迴音也一樣的驚人。基本上交談都要用吼。嚴工程師也以同樣的聲音回答:&ldo;下午就可以了。&rdo;說著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四位工人。他們站在人字形登高梯上,相互配合著在把兩個直徑約一米的大功率通風機固定在木架頂端。工人們看起來忙碌不堪,加上嘈雜的聲音,幾個人放棄了跟他們招呼的念頭,只在木架下站了一會,跟忙碌的人們點了個頭。陸筠就是在這個時候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經過剛剛的事故,她的神經高度緊張,猶如一觸即發的箭,對一切外來的事情都反應敏捷。不知道是風機本來就沒有固定得太好還是左邊那個年輕的工人手滑,總之他一鬆手,風機搖晃了兩下,呈現出一種前傾的狀態。兩人一驚,驚呼了一聲,同時伸手去抓風機的外殼,須知這樣大的風機事有湊巧,都沒有抓到,反而促使了通風機下掉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