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行問了治療情況,唐宓一一作答。隨後他想了想,問:&ldo;姑父沒來?&rdo;&ldo;剛剛才走,舅舅很忙。&rdo;李知行沉吟著:&ldo;唐宓,其實你剛剛沒必要和舅媽鬧得那麼僵,非逼著她今天轉賬給你。&rdo;正是夏季,夜晚蟲鳴聲聲。唐宓聲音很輕,宛如飄忽的夜雲。&ldo;不相信她的話。她說明天轉賬給我,多半隻是為了敷衍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不能放過今天的機會。&rdo;&ldo;但我在場,你不相信她應該也要相信我,我不會讓她反悔的。&rdo;唐宓停下腳步,倒頭看著他。些微光芒落在她的眼睛裡,襯得她的眼睛更像是貓眼石般閃亮,宛如寶石一樣。李知行敏銳地覺得,她的眼神有些哀傷。&ldo;李知行……&rdo;她說得很慢也很誠懇,&ldo;你今天來看我外婆,我很感激。以後你就沒必要來,這是我們家的事情,跟你沒關係。&rdo;&ldo;跟你沒關係。這句話大部分時候說來挺傷人的,但如果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唐宓說出來,卻要另當別論了。李知行想起了李澤文言之鑿鑿的話,他不得不承認,兄長的話很有道理。&ldo;你不希望我捲入你家這堆事情?&rdo;李知行眼睛一眨不眨,不漏掉她的絲毫神色變化。李知行從來沒覺得她那個&ldo;冰美人&rdo;的綽號如此貼切,在月光下,她蒼白的臉頰上也被渲染上了清冷的輝光,渲染出了冰霜的色澤。她坐在花臺邊上,開了口。&ldo;我跟你說過,小時候我見過你。&rdo;李知行點頭:&ldo;我問了你很多次,你都不肯說。&rdo;&ldo;這件事情&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唐宓很慢地開口,&ldo;之前跟你說過,因為我的過錯,害得明朗受傷。那之後不久,外婆帶著我到了宣州,想跟舅媽道歉,另外再見小朗一次,看看他好了沒有。我們找到舅舅家裡,舅舅出差不在,舅媽不讓我和外婆進門,我和外婆在小區門口等了很久&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保安很同情我們,還是帶我們去了舅媽家敲門,當然還是沒用,舅媽照樣不讓我們進門。我在舅媽家門口,隔著玻璃,見了你第一面。你趴在窗臺上,從二樓看著我和外婆。&rdo;&ldo;那年春天來得遲,而且很罕見地下了雪,天氣很冷&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回去的路上,外婆摔了一跤,揹簍裡的瓜果蔬菜滾了一地&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外婆去馬路中撿東西,差點兒被車撞到。&rdo;唐宓抬起頭來,看了李知行一眼,&ldo;那輛車是你家的,我在舅媽家門口看到過,車牌號很好記。&rdo;敘述往事時她一直語氣寡淡,彷彿說著別人的事。&ldo;車上有司機,你媽媽在副駕駛的位置,她穿著皮靴從車上下來,罵我外婆&lso;到馬路上找死嗎&rso;。而你,搖下了車窗,從後排往後看了我一眼。那時候,我正跪在雪水裡扶著外婆站起來。那是我見你的第二次。&rdo;李知行呆若木雞,說不出任何話來。他完完全全不記得這事兒。人的記憶是很奇妙的,雖然經過了同一段時間,但記住的完全不是一件事情。她說得簡略,細節通通略去,但也不難想象,那個寒冷的下雪天發生了什麼事情。此前去了唐家村一趟,他知道她們祖孫兩人是艱難生存著的弱勢群體,但當時他沒想到過,她們祖孫兩人曾經遭受過自己的羞辱。僅僅兩面之緣,就讓她深刻地記了他十幾年,可見僅僅兩面之緣,就讓她深刻記了他十幾年,可見當年的事情在她腦海裡留下了什麼樣的惡劣印象。他可以跟她說&ldo;對不起&rdo;,但這份道歉毫無分量‐‐她不需要他的道歉。大可以用&ldo;我不記得&rdo;&ldo;我太小&rdo;來搪塞,又或者懷疑唐宓是否認錯人,但這不可能。他可以想象到唐宓高一初見他時,對他的天然厭惡感從何而來。難怪她後來甚至願意轉校,也不願意和他同班。李知行沉默了很久,抬頭看著她,才說:&ldo;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你要怎麼才肯原諒我?&rdo;唐宓疲憊地搖了搖頭:&ldo;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要你愧疚,更談不上原諒。你不記得那時候的事情,並且那時候你也就是個孩子。實際上,該道歉的那個人是我。&rdo;&ldo;你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