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欽言正在打掃劇場,而我坐在小劇場的舞臺邊上,腳後跟有一下沒一下踢著牆。&ldo;不是我存心隱瞞你。我不知道怎麼跟你開口。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從小沒有媽媽,但實際上,是有的。她生下我後就跟我爸爸離婚了,這二十多年我都沒見過她。直到幾個月前,我爸爸去世,她才忽然出現,&rdo;我平鋪直敘,&ldo;她的名字你知道,你看過很多她的電影,就是梁婉汀。所以你也可以理解為什麼我會認識顧持鈞了。&rdo;大概經過了顧持鈞一事的洗禮,沈欽言聽到這訊息居然一點驚訝都沒露。我簡直要贊他一聲:有進步。&ldo;我以前就覺得,你們長得有點像,原來是母女,那麼一切都可以理解了,&rdo;他重重坐在椅子上,&ldo;枉我之前那麼喜歡她的電影,結果她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要……電影裡再溫情又怎麼樣?&rdo;看起來這個訊息讓他受刺激不小。&ldo;也不能這麼說,&rdo;我莞爾,&ldo;你不能用一個人的私德去衡量他的作品。否則,歷史上的藝術家們沒幾個好人了。我不覺得我媽做錯了,其實,我本來就是她事業道路上的累贅。&rdo;他年輕的臉上百感交集,&ldo;你倒是想得開。&rdo;我想了一想,&ldo;每個人都覺得,我媽不要我這件事情非常可憐。但實際上,我真覺得不在乎。別吃驚,我的確就是這種想法。&rdo;&ldo;我雖然沒有媽媽,但我有爸爸。我爸非常愛我,我跟你說過,直到十五歲前都是我爸帶我,我們一起去過很多地方。我們曾經在非洲裡遇到一個部落,部落還處在母系氏族,所有孩子都沒有父親,沒有人覺得奇怪。&rdo;他若有所思的。每個人的人生經歷都不一樣,這也決定了一個人的性格和世界觀。我和他雖然惺惺相惜,但總有些想法不一樣。我跳下舞臺,拍拍他的肩,&ldo;好了,往事說完了。搬音響吧。別讓安露等著。&rdo;&ldo;嗯。&rdo;準時到達了電視臺,結果安露說撿日子不如撞日子,又給我們換了臨時通行證,非要拉著我倆去演播室參加一次她主持的節目,當然,我倆不是主角只是觀眾。她說自己主持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但我知道她不是和她坐在了一起吃飯。她說自己是大一的新生,剛到學校還不太瞭解,我骨子裡的熱血滾動起來,義不容辭地帶她參觀學校。逛了大半天,又解決了路上的一點小糾紛,最後我們坐在公園裡吃冷飲,她忽然跟我坦誠:前幾天在林晉修那場奢華的晚宴上看到我,覺得我挺有趣,今天在食堂看到我就來跟我打招呼。沒想到她的一句戲言,我竟然不辭辛苦的帶著她逛了一下午,她被我感動了。我聽完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安露拉著我說學姐你沒生氣吧?我說沒有真沒有。在林晉修那場晚宴上出現的學生,大都是有背景有來歷的,安露想必也不例外。大小姐總有些任性的。但只要足夠坦蕩,交個朋友也沒有關係。事實證明,這個決定相當正確。足足四個小時後,這檔節目總算錄製完畢。我終於鬆了口氣,順利完成了安露交給的任務。走到門口遇到節目組給觀眾發放禮物,我和沈欽言也有份。他領到了一瓶香水,我的是個半人大小的毛絨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