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這混賬東西跑哪兒野去了！&rdo;魏光弼鼻孔噴著氣，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斥罵：&ldo;不是說了冬至前後要外出巡查嗎？趕緊拿出章程來！&rdo;國舅爺長目微橫，旁邊候著的官員立刻殷勤地把備好的東西遞了上來。他剛攤開準備照著念，魏老頭劈頭就罵：&ldo;別唸了，我看過！又想把事兒都推了下去？你說什麼也是司農寺的二把手！還有，你的人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就知道巴巴地討好你！&rdo;國舅爺樂了：&ldo;我的人當然只要討好我就成了，畢竟我能給他們好日子過。哪像你的人，累死累活，還養不活家中老阿母。&rdo;魏老頭兒漲紅了臉：&ldo;年底你最好也有前幾年的好運，否則就算官家也保不住你！&rdo;&ldo;你是說我今年的政績考核也要&lso;湊巧&rso;比你好上一點？那多不好意思。&rdo;說起來國舅爺其實很佩服魏老頭‐‐魏老頭兒既不屑於與奸佞小人為伍，又跟朝中&ldo;清流&rdo;不和，人緣比他還要差。不過敬佩歸敬佩，國舅爺還是惡劣地奚落：&ldo;老魏啊，既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rdo;他轉頭望著追隨自己的官員，挑眉問詢：&ldo;你們說這話在不在理？&rdo;眾人紛紛應聲：&ldo;國舅說的是！&rdo;被沆瀣一氣的國舅一黨氣得不輕，魏老頭腮幫子微抖：&ldo;這次巡查，你去是不去！&rdo;&ldo;不去！&rdo;見魏老頭臉色越發難看，國舅爺道：&ldo;這種事派幾個人下去不就成了？不如你也別去了，&lso;標金宴&rso;就定在冬至當日，你也可以來瞧瞧。若覺得好呢，你也可以湊上一份，就當是為了……那個誰來著？他家老阿母病了的。&rdo;知道國舅爺鮮少記人，旁邊的人小聲接上：&ldo;李義，李義他阿母病了。&rdo;&ldo;對，李義。&rdo;國舅爺道：&ldo;為了李義家老阿母，你就稍稍變通一下吧，魏老頭兒。&rdo;被國舅爺直直地刺了回來，魏老頭指著他，&ldo;你你你&rdo;地&ldo;你&rdo;了老半天，卻是說不出駁斥的話。好事者還把國舅爺所設的宴稱為&ldo;標金宴&rdo;，俗氣是俗氣，卻貼切得很：赴宴者給出的是真金白銀，得到的，也是實實在在的好處。這&lso;標金宴&rso;的重頭戲就在&lso;投帖&rso;、&lso;投價&rso;兩項，投帖決定的是席次，投價決定的是到場商會能否競得國舅爺拿出來的東西。其實標金宴上除了售出新農具的設計圖紙，還有許多林林總總的新鮮事物，比如上回有人買斷的二十餘種制蛋新法，如今的紅利就讓人眼紅不已。不過除了農具，其他事物在出了&ldo;標金&rdo;之餘，每獲百文純利還要取一文分予研發新法的人。這錢國舅爺半文都不經手，直接給了下去，因而國舅爺底下的人不僅賣力，而且還常常自發地到各地蒐羅秘方。用某些傢伙的話來說，國舅爺是把他底下的人都誆進錢眼裡去了。然而商賈總歸是賤籍，與之為伍名聲必將大損‐‐罵名這東西於國舅爺來說好比過耳清風過眼煙雲，轉頭就忘了；可魏老頭就不同了：他雖然脾性暴烈，得罪的人也不少，但畢竟也是名閥出身的老官‐‐這人越老、地位越高，就越愛面子，所以一直都拉不下臉去幹這事兒。轉頭瞧見左右滿懷期盼地望著自己，魏老頭頑拗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咬牙道：&ldo;罷了！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還有什麼可顧忌的，且陪你去！&rdo;可惜國舅爺沒為他那份慨然撼動，反倒斜睨了他一眼：&ldo;這次的投帖錢就免了，下回再不拿出點東西來可不讓你進。&rdo;冬至轉眼便到。國舅爺在天香樓設宴是早就打點好了的，剛到地頭就有人上前招呼。魏老頭兒見了那奢華的擺設，頓時壓低聲音罵道：&ldo;混賬！這得花費多少？&rdo;國舅爺自顧自地解下身上大氅交給侍兒，任由魏老頭怎麼怒視都不理會。沒一會兒，便有人來報：&ldo;國舅爺，東西都備好了，上席二十人，中席五十又六人，下席兩百又四十一人。&rdo;&ldo;我知道了，下去吧。有人來就引他們入席，來齊之後才進來稟報。&rdo;國舅爺揮手讓來人退下。魏老頭哼哧半天，見國舅爺仍不予回應，又問：&ldo;這上席、中席、下席又作何解？&rdo;&ldo;遞上一千貫的名帖，就坐上席。五百貫的名帖，就坐中席。一百貫的名帖，自然只能坐下席。&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