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厲行輾轉從父親口裡得知懷璋並非吳家子,約莫九歲時才被汴京守將吳近收為義子。吳近一家待懷璋如親兒,然而在他十一歲時隨吳母省親,路遇賊寇,吳母為了護住他而身死。只是即使有著血海深仇,在那個年紀也不應狠辣至此……想起正是懷璋讓自己落下惡名,厲行就怒火中燒,只是對上懷璋,積攢在心頭的火卻發不出來。他握緊拳:&ldo;懷璋,你不要再來。&rdo;再也不見,就不會再有這種怒恨交加的痛楚‐‐怒他行事不正,恨他連彼此友誼也拿來算計!懷璋,你不要再來。這話在兩年前懷璋就聽過一遍,而後他就真的沒再來過,直至今夜。懷璋捂著胸口坐了起來:&ldo;以前的統統不算,總之你這次打人就是不對,你房裡肯定藏著不少蜜餞……趕緊拿出來賠我!&rdo;瞪著孩子似地坐在那兒撒嬌的懷璋,厲行仍然只吐出兩個字:&ldo;回去。&rdo;&ldo;我不信,我自己去找。&rdo;懷璋站起來就要鑽進厲行屋裡,卻被厲行一把拉住:&ldo;回去。&rdo;夜色之下,那生來就帶著厲色的眉宇分外冷峭,神色也充滿不愉。沒有疾言厲色,也沒有指著鼻子大罵,只有冷淡到極點的漠然。懷璋有些無措,踟躕了半天才擠出一個字:&ldo;好。&rdo;說完就轉身離開。借力翻上高牆,懷璋抬頭一看,只見那月色籠罩在汴京城上,迷濛又淒冷。懷璋抬手捂住心口:&ldo;下手好狠啊……明明好像避開了胸口的,怎麼還是這麼疼啊……不來了,再也不來了。&rdo;他合手並腳地爬到那株曾被踩出明顯足痕的老槐樹旁,輕輕摸了摸那粗糙的枝幹,然後抱著它滑了下去。剛站定,卻見一個眉目冷凝的烏衣少年立在前方,盯著他質問:&ldo;你在幹什麼?&rdo;懷璋迷茫地看著他。他這一抬頭,卻讓少年怔愣在原處:&ldo;你怎麼哭了?&rdo;&ldo;這裡被人打了。&rdo;懷璋指指自己的胸口:&ldo;老疼的。不過我有哭嗎?我怎麼不知道?&rdo;他伸手在臉上胡亂摸了幾下,皺眉看著自己沾著溼淚的五指:&ldo;好像還真是啊。&rdo;少年也擰起眉:&ldo;你到底在這裡幹什麼?&rdo;&ldo;什麼都沒幹。&rdo;懷璋哈哈一笑,扳過少年的肩說:&ldo;告訴你個秘密,其實大厲他愛吃蜜餞……&rdo;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取了幾顆色澤漂亮的蜜棗遞給那少年:&ldo;他一開口就趕人,我才不給他呢……你吃點!&rdo;趁著少年還在發愣,懷璋一把將蜜餞塞了過去,轉身跑入暗巷,邁開雙腿左轉右拐,總算趕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國子監。國子監的中旬考核也臨近了,內捨生居住的院落倒也沒有黑燈瞎火,於是懷璋放心地跳進矮牆,大搖大擺地走往自己的住處。他正要摸進自己房裡,卻瞧見一個有幾分眼熟的身影站在門前,仔細一看,竟是沈適。躲也躲不掉,懷璋笑嘻嘻地上前:&ldo;沈適!&rdo;沈適死盯著他:&ldo;你又溜出去了?&rdo;&ldo;怎麼?你也想去?早說啊,早說我就帶上你。&rdo;&ldo;我不想。&rdo;有過被懷璋強拉出去的經歷,沈適趕緊表明立場。&ldo;那你在這裡做什……&rdo;突然覺得這話自己剛剛就被問過,很沒意思,懷璋住了口。他又拿出幾顆蜜餞遞給沈適:&ldo;要吃嗎?不過這味道好像不太對,吃起來好苦!&rdo;&ldo;苦?&rdo;沈適拿了一顆放進嘴裡,奇怪地說:&ldo;不苦啊。&rdo;懷璋羨慕地說:&ldo;那你運氣真好,我吃了好多顆都是苦的。&rdo;&ldo;不對,我不是來跟你說這些的!&rdo;沈適正色道:&ldo;李祭酒說從明兒起,你歸我管,所以我會盯著你不讓你外逃了。&rdo;&ldo;明兒休沐……&rdo;&ldo;休沐回來之後也是這樣!&rdo;&ldo;你不是馬上就要進上舍了嗎?&rdo;&ldo;還不是拜你所賜。&rdo;&ldo;唔,這顆也好苦。你給我挑一顆好的吧,要不你先咬一口,不苦再給我。&rdo;&ldo;懷璋!&rdo;&ldo;好了好了……&rdo;懷璋苦著臉:&ldo;反正大光也走了,不逃就不逃,&rdo;他趁著沈適沒注意,一手搶過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