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你還在!&rdo;沈適氣惱無比:&ldo;可老師說了,你要是考不進上舍,我也不能進,你怎麼能躺在這裡睡覺?&rdo;見沈適一臉惱火,懷璋也有些愧疚:&ldo;李老頭這樣做不地道,哪有這樣的道理,我跟他說去!&rdo;&ldo;不,不用了。&rdo;沈適拉住他:&ldo;我是甘願認罰的。&rdo;&ldo;別傻了,我才不進上舍!&rdo;入了上舍,就是那李老頭親自教導,到時候可真是怎麼躲都沒法躲過去。沈適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李祭酒說起懷璋有這種心思時他還真不信。可一看懷璋那避之唯恐不及的神色,再聽他說&ldo;才不進&rdo;,而不是&ldo;考不進&rdo;,心裡便確信懷璋果真是能進而不進。他臉色惱紅:&ldo;既然你有好天分,就更應該勤勉些,整天想著偷懶算什麼!&rdo;天分?勤勉?看來這位好生員真的準備跟自己卯上了。懷璋臉色發苦,問道:&ldo;該不會是李老頭跟你誇了我?你可別信他,那老頭詐得很,一句話連著幾個套,你一栽下去就麻煩了。他要跟你說什麼&lso;懷璋比你還聰敏,可惜生性疏懶&rso;,那肯定是在拿話激你而已,你不是信了吧?&rdo;沈適一陣默然。他確實是在暗裡較勁,以往李祭酒總是不經意地提起懷璋‐‐雖然都不是什麼好話,可誰不知&ldo;愛之深責之切&rdo;,那些話裡可不難看出李祭酒對懷璋的期許。對於懷璋,他一直是有些好奇的。上次外逃之後,李祭酒並沒有嚴責於他,卻意外地說到了懷璋。那情形也與懷璋所猜的相去不遠,當時他只覺心中不服,滿口應了下來,如今仔細回想,竟真的中了李祭酒的激將。不過應都應了,沈適可不會輕易放棄:&ldo;我跟夫子說好了,往後我調去你那一科,就坐你隔壁。&rdo;懷璋目瞪口呆:&ldo;不是吧……&rdo;內舍分了四科,每科都有三十人。雖然轉科聽起來有些荒唐,可依著夫子們對沈適的好評,他開口鐵定能成。拗不過沈適的那股執著勁頭,懷璋在國子監的生活頓時變得分外艱難:他得隨時隨面對沈適的緊迫盯人。每次準備開溜的懷璋被沈適逮著時,心裡都非常後悔:上回他怎麼就跑去招惹這頑固的傢伙呢?就在懷璋被沈適監督著度過國子監生涯的時候,來自北地的狄國使者的車馬轆轤駛進汴京,那些深眉高鼻的北地臉容上,有著一雙雙貪婪而不懷好意的鷹眼‐‐相較於東明所興的文人治世,狄國在北地卻被稱為&ldo;翰肅裡&rdo;,而&ldo;翰肅裡&rdo;轉到東明這邊就是&ldo;馬背上的國家&rdo;。 受天候與地勢所限,狄人在北地逐水而居並不斷蠶食鄰國,養成了兇悍好鬥的習性,且狄人舉國皆兵,其強悍戰力令人聞而生畏。時狄國居北,南蠻在南,西夷於西,而中原與東邊海地則屬東明。東明的富庶居各國之首,光是汴京的繁榮與強盛就足以震懾不少有異心的附國‐‐然而,它的繁盛卻也引來了不少充滿野心的惡狼。自狄百年前立國以來,屢次犯邊,朝廷雖壓下戰報,卻也改變不了北方不斷傳回的敗績。如今夏盡秋來,邊境戰事再不停息將誤了秋收。屢遭重創的東明朝廷不得不向狄國求和,隨著狄人使者到臨,滿天的陰雲也逐漸朝東明上空聚攏。然而此時此刻,東明百姓津津樂道的卻是官家不久前迷上了淮河名妓柳一眉,哪位官員若討了她歡心,便會被官家貶到了南地;官家又尋著了幾位得道高人,那術法可真是神乎又神。這樣的東明,如何承得住即將來臨的風雨?自然是經不住。就在五年後,刺明瞭敵情的狄主揮師南下,一舉打到了汴京城下。明徽宗心中畏懼,親自出使狄營,結果被狄人扣下了,一夕之間從一國之君變為階下囚。東明眾臣擁立欽宗,欽宗再使狄營,亦被扣下。眾人這才曉得狄人這次是打算佔著中土不回北方了,頓時慌了手腳。可此時狄國鐵騎已勢如破竹地拿下北地七州。怎麼辦?死守的死守,南逃的南逃。一時間江山飄零,人心惶惶。次年,徽宗第九子、欽宗九弟趙德御由南臣黃潛善、汪伯彥,以及將領韓謅、高季等人擁立為新君,宣佈定都臨安,改稱臨京。恐狄兵苦追,趙德御遣使入狄營,三去而無返,君臣俱驚。趙德御宣妻兄吳國舅入宮密議,不久,吳國舅使狄營,達成和議。和議中不僅將北地七州盡數相讓,還明定東明君主必須在狄主面前以侄相稱。每年狄主壽辰、狄國大慶,均需遣使到賀,並按歲繳納貢銀。